市长大厦
赵俊杰，又名赵不错，诗人，品牌策划人。现居广州，湖南华容人，90年代在家尝试诗歌写作，年南下广东后开始进入专业创作时期，近几年创作了百万字诗歌、文学评论及经济类文章。入选多部年选，获得过全国性诗歌和评论奖项。
母亲的脑梗
赵俊杰
母亲病了，我不相信！一直以来，我一直认为母亲是个超人。她怎么会病？她看起来瘦弱的身体，抗击过人生中多少次狂风骤雨。到了老年，反而是千金难买老来瘦。然而她真的病了，不同于平时的小病小灾。母亲患了脑梗，连续住了多次院，我几番从广州赶回，医院去治病。经过治疗，问题是没有得到根本治愈。母亲这次真病了，让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人到中午，我才深刻体会到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母亲，为了儿子，您一定要挺过这一关，母亲，我求您了！去年因为眼疾，母医院，医生给她动了手术，割除了上眼皮，因为睫毛扎着眼睛，很难受。医生给她打了麻药，她的脑部陷入昏迷，动过手术，双眼蒙上了纱布，本来以为过了十来天，就可以消除困扰，结果过了几天，母亲右脑突然麻木，左半身失去了知觉，不能走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脸部手术所致。医院，经过诊断，母亲得了脑梗病。母亲自己都不相信，她以为过几天就会好，就能正常走动，她是一个用脑做事的人，突然半边脑停止了运作，怎么能认。医院治疗时，母亲很乐观，也乐于获得医学的帮助。她按照医生的医嘱，每天按时吃药，按时下床练习恢复腿部神经能力，在父亲的悉心照顾下却收效甚微，母亲也从积极治疗的态度，转变到了心情有些许烦燥和沮丧，她失去了以往即使再难也要的那份坚强。这种情况下，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医院，家里也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就将广州公司的事简单安排了一下，回到家里接到母亲，医院的神经内科层。惭愧的是，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单独照顾母亲，医院各个科室进行检查，我感受到了作为病人，再坚强的人也有的怯弱和害怕。医院的饭菜，医院旁边租了一间民房，早上，我会收拾好陪护的小床，然后给母亲去打早餐。中餐和晚餐，我回到租屋，给母亲做好饭菜，医院。母亲每次都说我做的饭菜好吃，其实，我做的饭菜味道并不怎么样，讲起做饭我很有想法，真的做起来就不行，今年春年做年饭就是明证。母亲之所以认为饭菜好吃，原因就是儿子在照顾她。吃的不是饭菜，原来是母子之情啊！医院的治疗效果也不怎么样，医生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好的办法在短时间实现康复。母亲似乎知道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恐惧在加剧，几次提到如果死了怎么着怎么着，好在经过一个心理调整期后，她又从一种灰暗的心理重燃了希望，认识到了脑梗这种病并不是单一地依靠医疗手段能够得到彻底治疗的。良好的精神状态，加上坚持锻炼，只有这种综合性方案能够缓慢地恢复神经能力。于是，母亲每天在饭后，医院的过道上行走，练习腿力。起初下床都很有难度，她的腿部似乎没有任何知觉，必需抱着很慢移动，并把袜子鞋子给她穿好。扶着她行走时，她的腿部尤其无力，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像是秋千一样荡漾，力量全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作为儿子，你不知道心里有多痛。然而这种行走延续了一周之后，母亲的腿力量在好转，她竟然能够扶着墙体护扛进行独立行走了。母亲也在腿力的恢复中找到了信心，她锻炼得更勤了，似乎病情在积极好转中。脑梗这种病的恢复期是很长的，病情好转的关键还不是腿部的力量的恢复，而是脑部导致的腿部神经系统的恢复，需要二至三年的恢复期，医院的治疗也改变不了这一定律。母亲一直等到出院时间，都没有收到多大的治疗疗效，医院反复催着办理的。据当班护士讲，医院治疗脑梗的病人，她还医院得到康复出院的，这个脑梗的完全康复，只能靠病人长期做康复训练，才会有奇迹出现。出院后，母亲就在家里进行恢复锻炼，然而出现了一个新的病情，她的腿部神经系统并没有得到层面上的好转，反而因为血管的痉挛而痛疼不已。她的右腿和脚连接的关节一时热一时冷，这是一种很要命的痛疼。这种痛疼不能停止吃止痛性药物，否则整个晚上就根本没法入睡。母亲又怕吃多了止痛药而导致智力倒退，睡在隔壁房间，我有时在深夜里都能听到，母亲传来的因为痛疼而发出的低低呻呤。这段时间特别难捱，母亲是，作为儿子的我也是。这是脑梗恢复的关键节点时间，每天除了服侍母亲按时吃药，不能吃错药，服用数量的差异。还要陪伴着她走路，母亲的腿力确实恢复了不少，虽然痛疼，但她走路已经没有先前吃力了，从开始小心翼翼地依靠着我的臂膀，到扶着墙，再到今天已经能够在小区内走上一到二个来回。自己的病，自己才最清楚，母亲从当初的郁闷已经时常能见到有些笑容挂在脸上了，她觉得自己战胜了病魔。为了验证一下这种判断，有一次，她竟然叫父亲用车驮着她去了下城郊的菜园，这是一片拆迁后留下的旱田，母亲便跟周边人说好，种了几样普通的蔬菜。因为母亲去长沙治病，这片菜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打理了，母亲在菜地里收割了一些蔬菜，但已经感觉到腿脚无力，虚汗冒出，便早早地打道回府了。但不管怎么样，母亲的脑梗真的在好转之中，当初特别担忧的半身不遂，真的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已经扭转这一病情可能的加重！母亲脑梗的恢复过程，是一个战胜自己的过程。医院的主治医生讲母亲的脑部萎缩很严重，且伴有轻度高血压，对于已经年近七十的母亲来说，本来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处在退化之中，经不起病情的折磨。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母亲始终有一种能够痊愈的信念，她没有退缩和放弃，而是积极地进行恢复计划。母亲是一名基督徒，她几乎实现了一个神迹！母亲脑梗尚在治疗期，祝福母亲病情好转，身体康复到没病时一样！她还有很多愿望，希望在这一生中实现。《以一束阳光进入母亲的脑梗》
主治医生叫我
到会诊办公室去下
他把片子调出来
放大了局部
我看到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主治医生确诊
是脑梗
他讲母亲的病
以后得慢慢休养
就像给大地一束阳光
就可以擦掉地上的水痕
年9月26日
《童年》
医生看了前两次
磁共振检测的片子
说母亲的脑梗并没有大损伤
但是大脑委缩厉害
我不相信这个说法
母亲在亲戚眼中是智商特别高的女人
然而母亲现在的表现
越来越让人费解
她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说她根本没有讲过
刚才我跟她定下的意见
为此我要求医生
给母亲再测一次磁共振
我要看看母亲的大脑
是否回到了童年
年12月22日
《母亲的帝国》
母亲康复的心情
比谁都焦急
她的菜园子
很久没有去料理了
她便叫我父亲过两天就去
帮她看一下
菜园子就是母亲的帝国
那恣意生长的空心菜
是她的羽林*
辣椒红透了一块高地
是她的战鼓擂擂的战旗
那些埋在土里的胡萝卜
和土豆
是懂得谋略的母亲
面对未来的困难
埋下的一支奇兵
年9月28日
《医院陪护母亲》
晚上十一点
父亲交待务必准时吃药
我先把药丸从盒中抖出
放入母亲的手心
给她用吸管吸一小口水
母亲很难受的样子
赶紧给她抚背，不见好
母亲却有办法
她的手指拨弄了几下喉咙
好像在修复
一把陈年的乐器
便顺利地咽下了药
年9月10日
《母亲》
在母亲的病床前
脑海中时常浮起
年轻的、漂亮的母亲
四十年前的一张照片
前年母亲清理抽屉时递给我
还有着一刻的女轻时代的羞涩
但此时，母亲伛偻在病床
脸面浮肿
半边身体处在无知觉之中
这是真实的母亲
向我坦诚了虚弱、恐惧和衰老
一个从前也曾漂亮过的女人
现在每次下病床
都交给了我的臂膀
年9月14日
《母亲》
她是个给自己
递刀子的人
地震那年
她给自己递了把刀子
割除了左边的乳房
今天她又躺到了手术台上
做眼部手术
她前段时间不停的流泪
因上眼皮下垂
导致睫毛往里翻扎
母亲不愿意再这样流泪
这一辈子都在流泪的母亲
干脆再一次
给自己来了一刀
年8月26日
《母亲来电》
母亲已经在小区走道上
行走一个来回了
只是她还担心跌倒
心理上总希望
有一道墙扶着走
她的右腿下部
和脚连接的关节
一时热，一时冷
医院住了十天院
血脉还是不通
不行就转长沙医院
母亲对我的建议
没有作答复
她只是笑着对我说
我肯定不想回家
回到家服侍她麻烦
年10月20日
《国庆节，母亲病情不稳》
打算十一不回湖南
不料昨晚母亲病情不稳
只好临时抢票赶回
我对国庆无感
还不如给朋友过生日
切蛋糕喝泥煤威士忌来得快乐
我对中秋心生恐惧
团圆之夜
中国人又有几家过得幸福安康
十一不是我的假期
真的不是
但我不能不回
国庆节，我的母亲在病中
她有理由叫她的儿子回去
正好我陪护在病房里
躲开这盛世节庆的喧哗
年10月1日
《母亲站起来了》
本来要赶回去照顾母亲
给母亲打电话
她说已经能走几步了
我听着开心
但是还是不怎么放心
就让母亲发视频过来
母亲叫孙女一连拍了
三个抖音过来
她扶着墙走
每一步都很缓慢
但是她的双腿已经
支撑她的身体站了起来
母亲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她每一次转身
我对她竟然有了一种
怕自己孩子一样跌倒的胆战心惊
年9月25日
《母亲是一名基督教徒》
她住院后
每天都有二个三个的
小团体
过来给母亲做祷告
他们走到母亲的病床前
低声颂唱
在接受祈祷时
我母亲的面容
特别地安详
不止一次让我想到耶路撒冷
广场上飞来的鸽子
年9月13日
《病房窗户上飞来一只鸟儿》
病房的右侧窗户上
突然飞来一只小鸟
我托开手掌
它也没兴趣
它后来还是飞走了
它的飞翔
带着我的子弹飞
近处
百十亩荷塘
正结束花期
留下来的几株荷
格外红艳
中远处
一大片稻田
金灿灿的
有一条弯弯的小路
通向不知名
更远的地方是地平线
红彤彤的像只金鱼缸
母亲病情在好转
一只鸟儿的飞翔
让我对一切顿生好感
年9月13日
《母亲的用意》
母亲生病这几天
总在唉声叹气后
催我往前妻那里跑
我不敢仵逆母亲
只好去问问
孩子上学的情况
我知道母亲的想法
在她的心里
我永远是个
没有长大的孩子
她要找回一个
可以替代她的人
来照顾我
年9月13日
《练习走路》
母亲双腿刚得了点力
见我来
急切地要下床走路
我叫母亲自己先迈脚
步子不要大
母亲一口气
在医院走廊里走了一个来回
她有了恢复身体的信心
提出想去窗户边去
任何人都热爱自由
卧床十来天
母亲渴望见到外面的原野
年10月12日
《母亲之病》
母亲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眼神告诉我她要下床
她的双腿
似乎没有任何知觉
我抱着母亲
把袜子鞋子给她套上
我感受到她很害怕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
以前即使再难也要坚持下来的坚强
她的身体
完全由我的双手架着
这样她的双腿
就如同一只毛笔在地板上拖过
年9月10日
《母亲的用意》
上次回家
母亲拉了两把椅子
叫我老老实实坐下
她讲我年纪已到了四十
身体便会走下坡路
胆结石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要安排好公司的事
医院动手术
然后她到房间里拿出个
小本子
和圆珠笔
叫我记下
我的银行卡号
和密码
年11月12日
《不能死，不能死》
我妈看着
武汉感染上新冠肺炎
死去的年轻医生的视频
泣不成声
她说
她和爸
死得了
然后指着我说
（刚刚让她生过气）
你这个年纪
也死得了
反正不作什么用
只有这个医生
不能死，不能死
年2月25日
《母亲的担忧》
家里某局一名干部
反对社会主义建设被抓
母亲很着急，不断打来电话
听到母亲喝斥的话语
我感到委屈
我生在这片土地上
骨子里深爱着这里的人们
我没有反对过国家
我在批判这些良社会的现象的时候
都一而三地告诫我自己
要讲国家的好话
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年10月28日
《孝道》
去年母亲脑梗病
我回去照顾了一段时间
朋友夸赞我是孝子
其实这是人之常情
母亲生下我
是一个自然的过程
正如我养育的孩子
我并不求她的回报
母亲请你原谅我
我的本意并非出自孝道
而是我们在苦痛的人世
遇到的生命美好
年2月7日
《梳出一个春天》
春天是梳出来的
新发的柳条
垂于河岸
底下的水更青更绿
鸭子游了过来
我在离此不远的窗前
给母亲梳头
那些柳枝上便飞来了几只燕子
母亲问是不是没有几根黑发了
我默不答话
我一遍遍地梳
要梳出一个母亲的春天
年2月26日
?广州诗歌赤子粥样
人物介绍：
粥样，广州诗人。他无限热爱诗歌，被周围诗人称为诗歌赤子。原省文化厅干部，辞职照顾母亲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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