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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抱着快递站在电梯里,我才意识到一切都不对劲。
我下楼是为了拿快递。
之前我网购了一双鞋,因为疫情等了一周才发货。
收到菜鸟驿站的短信之后,我就马上去拿了。
因为天冷,又戴着口罩,所以我抱着快递走进楼门时,呼出的热气在眼镜上糊了一层雾。
连路都看不清。
好在凭着记忆找到了电梯按键。
电梯就停在一楼,里面没人。
疫情期间,这是好事。
眼镜上的雾迟迟没消,但我不敢摘口罩。
之后就抱着快递盒,靠墙等。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
我接起来,发现是我妈。
喂?
儿子,你买瓶酱油回来,我忘了买了,做饭要用。
恰巧电梯门打开。
我心想怎么这么巧,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我妈解释,我马上就回来了,等会儿再下去买吧。
快到家了,我满心都是赶紧摘口罩透透气。
所以也没敲门,直接掏出钥匙自己开。
拧了一下,两下。
没开。
怎么回事?
不是我家。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电梯停下的时候,有人从我旁边蹭过去,上了电梯。
应该是我提前下了。
无奈。
但也只能认命地戴好口罩,继续等电梯。
好在,电梯门开得比我想象中快。
我抬腿就往里走。
直到失重感袭来的那一刻,我才察觉不对。
电梯还没来……
但门开了……
我在漆黑的电梯井里死死瞪着眼。
身体飞速下坠,直到落地的剧痛感袭来,疼得像全身都散了架。
之后才彻底失去意识。
而等我再次睁开眼,也就是现在。
怀里抱着一个快递盒,戴着满是雾气的眼镜,正好端端地站在电梯里。
电梯里光线明亮,三面墙体都镶着镜子,透过被雾蒙住的眼镜,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安全声明,防疫消息,小广告……
分明就是我回家坐过无数次的电梯。
我抬手在身上摸,到处都好好的。
没有伤痕,也不疼。
从空洞的电梯井坠落的记忆,宛若一场梦。
可我刚刚不是……死了吗?
怎么回事。
见鬼了?
为了弄清楚状况,我扔下快递。
摘眼镜,用衣角胡乱抹了几下,擦掉水雾又戴回去。
丁零零,我的电话铃声响了。
我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
看到来电提醒显示妈妈。
我愣了一秒,之后接起来。
的确是我妈的声音。
儿子,你买瓶酱油回来,我忘了买了,做饭要用。
跟刚才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真见鬼了?
寸头,高瘦,穿一件黑色棉服,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我攥着手机,死死盯着他。
实在想不起来,刚刚上电梯的人是不是这个。
那人表情疑惑,离我远了点。
电梯继续上行。
我妈没听到我的回答,在电话里催促,喂?儿子,听得见吗?
我克制住发抖的声音,出声,妈,我这边好像出事了。
那男人回头,扫了我一眼。
我妈在电话那端问,什么事?
我咬牙,思考怎么解释。
但失重感再次袭来,电梯猛地开始下坠,灯光闪烁两下之后彻底黑了。
我拼命瞪着眼,看到了那个男人晦暗的表情,之后是轰然炸开的白光,疼痛席卷了意识……
再之后。
没错。
我又出现在了电梯里。
快递,灯光,眼镜上的雾。
一切都跟刚才一模一样。
我在重复。
或者说,我的死亡在重复。
电梯有问题,待在里面就会死,然后等到再活过来,我就又回到了电梯里。
后背发凉,我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电梯还在往上走。
我却只觉得脑细胞不够用,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
就是这电梯有毛病,我不能待在里面。
不然就会一直死,持续循环,没个头。
我逃命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而这时另一个人正要往里走。
寸头,高瘦,黑棉袄……
我脑子里闪过电梯失事时,他跟我一起往下坠的痛苦,一阵不忍。
伸手把人拉住了。
大哥,等会儿。
他扭头看我,似乎在思考我是谁,半天才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法说刚才看到他死了。
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劝,你能不能先别上电梯。
他果然起了疑心,皱眉,怎么了。
我绞尽脑汁想说辞,这电梯……我听人说不太安全,最好别坐,那天还把人困在里面出不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报修,要不你等旁边那趟。
因为是高层。
所以每栋楼都有两趟电梯。
那大哥才将信将疑点了下头,说了句行吧。
我赔着笑脸,眼看他上了另一趟电梯,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才掏出兜里响了半天的电话,接通。
楼道安静,我妈的声音十分清晰,怎么才接电话,你等会儿买瓶酱油回来,做饭要用,我之前忘了买。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内容。
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对刚才那件事的匪夷所思,也有逃出循环的劫后余生。
长出一口气。
妈,你肯定不信,刚才发生了一件怪事。
说着话,我往楼梯间里走。
反正电梯是也不敢坐了,只能爬楼梯回家。
累是累点,但总比没命好。
什么事?
我妈问我,电话那头传出夸张的笑声,不难辨认来自某位知名综艺主持。
她在看电视。
熟悉的声音带来不少真实感。
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反正我差点回不了家。
话音刚落,楼梯间外忽然传来一道巨响。
心里一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前的画面扭曲。
我头晕目眩地砸向地面,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醒来。
快递,口罩,眼睛上的雾气……
没错,又他妈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从电梯里出去了吗!
辛辛苦苦爬楼梯,明明一切都结束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我把快递盒扔在地上。
掏出手机看时间。
因为呼吸急促,眼镜上的雾气越来越多。
视线被遮盖,让人加倍烦躁。
我索性摘了口罩。
反正马上就要死了,戴不戴口罩又有什么关系。
跟刚才一模一样的时间。
颓废地跌在地上。
电梯地面冰冷,凉意刺骨。
视线逐渐清晰。
我也再一次意识到,生气没用,得想办法结束这一切。
现在看来,坐不坐电梯,在哪一层下去恐怕都不是重点。
脱离循环的关键,应该是别的。
我咬牙,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
忽然想到一件事。
除了第一次踩空跌落电梯井。
那真正的问题,是不是时间?
抱着尝试的心态,我伸手按亮了所有能按的楼层。
与此同时,心情却格外沉重。
这次电梯提前停下,在第四层。
门开了。
我没直接走出去,而是弯腰把快递盒放在地上,卡在电梯门的边缘。
我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如果导致循环的问题真是时间的话,那我根本没办法打破它。
因为时间是不可控的,无论我做了什么,怎么做,都会在那个固定的时间晕倒,重启,再回到这趟电梯。
我没走,就靠在电梯对面的墙上。
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以及被卡住不能动的电梯。
我狠了狠心把电话挂断,继续盯着时间。
手心全是汗,连眼都不敢眨,只是死死盯着屏幕。
但,什么都没发生。
等了足足五分钟,我依旧好端端地站在电梯前,没有失重感,也没再回到电梯里。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胳膊有些发僵。
但我却骤然松了口气。
不是时间,那就好。
这样一来至少还有逃离的希望。
我顺势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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