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武汉解封,这意味着人类与新冠肺炎的斗争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与此同时,我们却在微博上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很多已经康复的患者仍然在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看到全球疫情失控,一些人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他们失眠、焦虑、抑郁,常常觉得内疚和产生无力感。
疫情带来的心理创伤正在侵蚀一些人,而某种意义上,这种创伤的严重程度要远大于疫情本身。它更持久,如果不进行治疗,最多可伴随患者数十年之久。它杀伤力更强,如果病情持续恶化,有很大几率伴生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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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了?
武汉封城以后,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心理热线室的电话被打爆了,他们的来电量突然增加了10倍。咨询师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是,突然出现了胸闷、心慌等症状,是不是被感染了。还有人很极端,既然迟早会被感染,那不如自己主动感染肺炎去死好了。
该中心的另一项问卷调查显示,将近三分之一的调查对象在疫情发生后的一个月内入睡困难,10%的人连着做了一个月噩梦,梦的内容总是与感染病*、连累家人、医院接收、死亡等有关。
很庆幸,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没有被感染,但不幸的是,他们心理生病了,这种病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PTSD是什么,说的通俗点儿就是亲历或现场目睹过可怕的创伤事件,如地震、瘟疫、火灾、交通事故等,后来条件反射似的害怕让自己受过伤的那些东西。中国有句古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个意思。
PTSD是一种长期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疾病,就像美国导演大卫·林奇拍的这支广告,不管退伍了多少年,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仍然会记得那轰隆的枪声、可怕的炮弹,这些记忆就像被刻进脑子里一样反复出现。
美国大卫·林奇公益基金会制作的PTSD公益广告
据统计,50%以上的人一生中至少经历过一次创伤事件,其中,又有7~12%的人会发展成PTSD。而除了当事人,医护人员、救援人员、记者等也是易感人群,因为职业需要,这些人带着同理心目睹了太多苦难的场景,等同于自己心理上也亲历了苦难。
下面这组数据更能直观地展示,在重大灾害面前,我们眼中的英雄有多“脆弱”。有研究发现,有过重大自然灾害救援经历的救援人员,其PTSD的患病率高达37.62%。而PTSD几乎成了护士的职业病,14%的护士患有PTSD相关症状,ICU中工作的护士比例更是高达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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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战争年代,却是和平年代的悲剧
时间倒退到两百多年前,在一战的欧洲战场上,很多士兵突然出现了抽搐、瘫痪、失忆、甚至歇斯底里等症状。刚开始,大家以为他们是被炮弹的巨大声响震坏了脑子,所以患上了“炮弹休克症”。没过多久,没有经受过枪炮震惊的士兵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于是,人们又把这种无从解释的病称作“战争神经症”。
医院接受可怕的电疗,还要遭受周围人的白眼,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在装病。而由于这种病没有得到人们足够的重视,到了二战,出现精神问题的士兵人数飙升至一战的两倍。
《福尔摩斯》中退伍*人华生出现了几种典型的PTSD症状,闪回、噩梦、睡眠障碍、过度警觉等
一直到越战结束,人们才真正注意到这种可怕的疾病。在越战中美*伤亡人数在6万左右,但因越战而死亡的人却远不止这些,那些参加过越战的美国大兵们,回国以后就开始酗酒、吸*,因抑郁而自杀的士兵超过10万。美国社会终于开始重视这种精神疾病,年“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这一概念正式被纳入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
目前,不仅战场上的士兵会发生PTSD,和平年代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发生。一般情况下,地震、瘟疫、火灾等破坏性极强的公共事件,普遍被认为是PTSD的病因。但对于部分人而言,朋友或亲人的去世、躯体上的攻击(强奸、猥亵等),甚至某次工作失误(消防员救不回人等)也包含在这个范畴里。一句话概括就是,只要这件事给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并让人感觉到恐惧和无助,那它就有很大可能引起PTSD。
PTSD是为数不多已经确定病因的精神疾病,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个经历过创伤性事件的人都会患上PTSD,它是年龄、性别、学历、遗传、家庭、社会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和心理素质呈正相关。以交通事故为例,女性的患病率一般是男性的两倍左右,无论受伤与否,近四分之一的儿童都会患上PTSD,且童年缺乏父母关爱的青少年更甚。而教育因素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患病率,学历较高的人群患病风险更低。
纪录片《非典十年》里有这样一个情节,这位姓毕的医生因救助病人而染上非典,但没想到影响最大的却是她儿子。得知母亲患上非典后,儿子被校方强制退学。十年以后,非典已经荡然无存,但被排斥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这些人心里。当记者走进他们家门时,他们都会下意识地问,你们要不要喝水,介意不介意用自家的杯子,怕不怕传染。
人言可畏,向来如此,这又何尝不是PTSD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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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请求助!
如今,PTSD已经被娱乐化成一个梗,常见的有饭圈PTSD、年底PT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