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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之上,手无寸铁的骑士有书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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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开始第18期「有书看·有话说」的征集,书目为《孤山骑士》。

“这是一个关于仿生人、复仇和存在的故事,几条叙事线交织在一起:社会达尔文主义、未竟的革命理想、个人的命运起伏、无法磨灭的人类感情和机械异化之后的心理抉择,而我想探讨的问题却并不局限于仿生人,仿生人更像是一味酵母,发酵出整个世界。

在AI和仿生人反抗和统治叙事被反复咀嚼的情况下,我想寻找一种更幽冥、隐蔽甚至说是优雅的灭绝。

现实生活的人类伴侣是那么有限,总会陷入疲惫、厌恶、背叛和庸俗,而仿生伴侣可以帮你看见一个更广阔的,多汁多肉的世界,实现爱的永生性。这里我不再讨论到底是程序设定还是自我意识来定义了“爱”和“对象”,与其探究仿生人是不是真的会去“爱”,不如尽情享受这个奇迹。

我写的是普通之人的普通之境,长篇里出现的人大多都是手无寸铁的骑士,他们站在孤山上,没有任何变身的能力,也不能逃脱现有的生活,只能看着上空悬吊的手臂,强迫自己入睡,再起床去工作,盘算着复仇的计划。他们像蝉一样蛰伏在泥土里,渴望终有一日践自己的道。”

(节选自作者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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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期书目:《孤山骑士》

《孤山骑士》;杜梨著

“超新星supernovae”系列·花城出版社,年3月版

作者简介

杜梨,生于年,北京人。双语作家,艺术创作,英国莱斯特大学英语现代文学和创意写作硕士。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花城》《西湖》《山花》等,曾获香港青年文学奖和“澎湃·镜相”非虚构写作大赛二等奖。在西班牙做艺术驻地,出版短篇集《致我们所钟意的*油小饼干》。译有帕蒂·史密斯《奇思妙想》、菲利普·肖特《宠物医生爆笑手记》。

书籍简介

少女陆咪貉遭受了暴力侵害,一直陪着她长大的家用仿生人菊地为了替她报仇而被警察抓捕。菊地因加害人类而遭受销毁。咪貉一路被仿生人杀手追杀,父亲陆一洋也因这宗仿生人伤人案入狱。阴谋如同蛛丝层层勾连。五年后,咪貉潜入父亲的对头星浪仿生人公司,拼死调查真相,拯救自己与所爱之人的性命……

精彩试读

第一部?驯化·第一章亚波人的魔手伸过来了,从海上逼近的大超兽。我真想杀了他。菊地站在落地窗边,初春的风撩开了咪貉的笔记本,他是插花的时候看到的。菊地看了有些停滞,他食指和中指并拢,迅速滑过自己的咽喉处,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杀。最近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他以为是系统出了问题,明明已经去过咪貉家的仿生小诊所做了两次全身体检。并不是有意去翻看,可当咪貉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他身旁,他还是吓了一跳,电流脉冲略微乱了两个点。最近体内红外传感仪也出了问题,竟然没有听到咪貉走来的脚步声。他在思索日记本上的那句话之际,还有片刻的宕机。咪貉也不说话,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少女的头发刚到脸颊颌骨下方两厘米处,从侧面看过去,看不清肌肉的弧度,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她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他知道是去了陈桐林那儿。他这几天给她打电话,回来吃饭吗?她声音臃肿地回“不”,就挂掉了,三秒钟。他照旧订菜,买花,收拾房子,笔直地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盯着门,偶尔窗外掠过飞鸟,他扭头看。菊地注意到桌子右侧的小瓶子中,那朵玉兰已经微微向外开了两瓣,这是他特意买给咪貉的,枯一枝,换一枝。这个习惯从咪貉幼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天。还没来得及开口,咪貉便抱住他山崩地裂地哭:“我太难受了,我觉得我的心要裂开了……”菊地抚着咪貉的团子头:“怎么了?吃硝酸甘油吗?我去拿,人的确可能会因心脏破裂而死……”“我不要!我不想当人了,人类的感情太痛苦了……”“我是觉得,人类的大脑应该和在直径为半米的黑色碗状石器中的糕团一样,须要反复捶打加强韧度,这样做出来的口感才好吃。据说优秀的人在长大之前,都要经历一番捶打,什么天将降……”“你又不是僵尸,说这些是不是有病!”咪貉的哭声似有减弱,以菊地碳纤维手指的触感来量定,咪貉的头骨较轻,加强力度一捏就能碎掉,里面运转的是一团胶质果冻样的人类大脑,年轻、困惑又迷茫的多层神经元群,分泌着相互矛盾的激素,它们不稳定,不可控,太过奔突,难以计量和捉摸,实在是不完美的设定。而正是这种不完美的人脑,可以稳定地隐藏想法,操纵身躯,做出行动,进行颅内的密闭思考,并设计出了他这样接近于完美的产物。这实在是个双重悖论,隔壁的仿生人费尔曼难以接受这样的悖论生产。仿生人太容易被设计量产,行为随时被监测上报,他们无法靠自身力量摧毁记忆芯片内的《星际仿生人行为规范准则》的纳米印记。说实话,菊地不在乎这些。有幸成为陪伴型仿生人后,咪貉足够依赖他,他也安心作为陪伴型仿生人存在,从来不参加一些仿生人的社交活动和联合集会,既然这颗行星上的人类文明总会消亡,那么谁来统治都一样。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他开始无意间做出那个割喉的动作,并且在思维底层进行模拟,他开始担心是不是费尔曼用暗网连接黑进了他的思维底层,输入一些奇怪的信号导致的,对方似乎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咪貉。他又写了三四遍。直到接触了咪貉的头颅,剧烈起伏的人脑微电流间歇不断地导进手指,他又分析,也许是她最近的情绪传进了他的思维底层,这股怒意在模拟杀人的动作和方式。他手指停留在她的发丝里,在隐私的问题间宕机片刻,问出了那句在脑海中转了圈的话:“你日记里写的,是不是陈桐林?”咪貉抬起头,瞳仁占比55%的黑眼睛望着他,眼眶高高肿起,像被剥了皮的兔子,赤身血体的红。菊地腹部丧失了一个挤压的力,他低头看见衣服湿了一块。他不能体会对方确切的心痛感,但系统压力值明显上升,机温升高,也许类同于人类的肾上腺素突然激增。“……前几天我去找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在游戏中把一部分意识数据化,在我们恋爱的这一年多里,他一直在和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战区里乱搞,皮下植入可以直通神经……什么颅内高潮……他说那都是虚拟的,是我小题大做……我们吵了几天,今天吵得最凶,他动了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这就是她头为什么发软的原因,我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内燃机嗡嗡作响,外表皮肤全马力散热:“我去找他。”“你能干什么!仿生人不能攻击人类。就算你能动手,他们也会说是我让你干的,到时候会惹来很多麻烦。”咪貉的薄嘴唇因为哭,肿得很高。“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躲过监测。”“我不想失去你,任何风险都不想承担。一旦被发现,你会被带走的。”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吧,好吗?”“我找费尔曼把这段数据屏蔽销毁,他肯定不会拒绝。”“不行!别说了!别去!”咪貉松开他,抽身而去,“这不是你当警察的时候了,你比他更重要!你不能去!”风又吹进来,把白色的纱帘吹开,咪貉背对着窗户,脱去被撕松了领子的上衣。因着背光,他连忙调整瞳孔焦距和光的对比度,好看清她的伤。她的胳膊和身上是肉眼可见的瘀青,四肢的关节处均擦破了大片,血顺着伤口纹理洇在她略苍白的皮肤上,颜色愈分明愈难看。他这才发现她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了,估计是撞头撞的,我怎么早没发现呢。他的眼前迅速闪过一些女尸的照片,系统推送给他很多案件,压力值又升高了,他用纤细的碳纤手指关节扣着散温的孔穴,一、二、三。他转身拿浴巾覆盖在她身上,然后迅速关掉窗户,把窗帘拉好,把她轻轻地摁在凳子上,内燃机的热量刚好拥抱她。很多个冬日的夜晚,女孩手脚冰凉,每天睡前给他设置好体表温度,抱着他的胳膊慢慢入睡。他俩算是相依为命,咪貉的爸爸陆一洋很少来,他有自己的家。“……妈的,我根本打不过他,只抓破了他的脸。”他迅速地打开橱柜,给她找好新衣服,“医院验伤,报警,然后我再找他单独算账。”平淡的日子过久了,遇到意外,他还是怪自己动作太慢。“不要报警……”咪貉仰起头看着他,灵*都要淌干似的,“我爸会知道的,我不想他一惊一乍,他本来就嫌你坏了……”“医院,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野外猎鸟,我把家里的鸟和弓都带出去,好好散散心。喝口水先,不烫。”他装作没听见,把温水递到她面前,冰袋敷在她的头上,右手拎上了出门的应急背包,他已经计划好了几个方案,还不够精密。“你千万别去,你走了没人给我送花了……”咪貉望向窗帘拂动的书桌,擦掉眼泪,鼻子嗅了嗅,恍了恍神,“今天的风是从哪儿吹来的?”“今天是鸽形目的风。”他回答道,音色恢复了摇篮曲式的温柔,“下午随风进来的,是咕咕的声音,你听见了吗?”……第二部?实验·第八章万家侑的偏头疼又犯了,蓝熊也歪到了一边,他的头发垂下来,蓝熊从屏幕滑到了地上,在荒漠里漫无目的地向前奔。他看着蓝熊不断弹跳,流沙不断地向四处伸出触手,蔓延到思维的各个方向。10岁时,一场飞来横祸导致他额叶损伤,有丧失长期记忆的风险。医生在清除完受损组织后,建议家长在孩子的脑内植入一枚原式芯片,可以内衔海马区,外接高频网络,自动进行存储数据,辅助大脑进行日常生活、学习和工作,不至于以后让孩子废了。一般来说,科学伦理学会不建议人类在如此核心的部位植入原式芯片,实验参数不完整,可能会造成神经系统的长期负担,更有被黑客攻击的风险。但这个建议是医生在术中间隙提出的紧急解决方案,主要是避免给孩子二次开颅带来更多的痛苦。来不及多想,万家侑的父亲立即同意了,主刀大夫便在万家侑的额叶里给他推入一个纳米连接,连至海马区附近的原式芯片里。从前的万家侑喜欢去少年宫里练武术,每天下午3点,和众多小朋友一起,在师傅的带领下绕城墙慢跑三圈儿,跑到宫殿门口的小超市旁,一人买一瓶橘子汽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平时练武气息很稳,可以摁着青砖连翻几个“鹞子”,满枝青芽的树就在视野里不停颠倒着方向,直起身来,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和拂面的春风,眼前是伙伴们的笑脸。每次结束,母亲来接他,两人都会亲密地依偎着去商场里买最新的玩具,那时整个客厅的墙柜里都是他各式各样的玩具:飞艇、船舰、大炮、汽车、英雄、骑士和怪兽。只要买了一个系列的某个玩具,他都会想尽办法把剩下的玩具都集齐,母亲从来都不限制他,只要儿子想要的,全部满足他。他那时觉得,地球就是以自己为中心转的,直到他受了重伤。大病初愈后,万家侑的性格变得有些古怪,过去的事情慢慢想起来一部分,但看人的神情总是淡漠的,有时视线甚至游离在外。有时父母和他说话,他淡淡答一两句,大多时候干脆装听不见。医生对他父亲说,可能是脑损伤造成了性格转向,只能接受。万家侑不再去少年宫练武术,不再喜欢集体活动,对于收集玩具不再有兴趣,墙柜里的玩具都被装进玩具盒里,堆进了地下室。里面放进了各式各样的书,万家侑发现他的记忆力变好了,可以通过意识遥控,云储存更多的知识,还能有容积来玩模拟游戏,操控游戏进度。18岁时,医院做了眼球外接投影手术,黑色的瞳孔被外层浅棕色的薄晶体覆盖,好似一层伪装。这样一来,无人时,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投影看书,玩游戏,眼神变得更加空泛。平时为了避免吓着旁人,省去不必要的解释,他轻易不用人眼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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