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眼神经损伤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恐怖故事一双绣花鞋长篇下 [复制链接]

1#
白癜风知名专家 http://disease.39.net/bjzkbdfyy/171222/5951583.html

第五掌骨颈骨折多采取保守治疗,但是当掌骨合并严重成角或短缩畸形时仍有手术干预的指征。

目前临床上有几种手术方式用于处理移位性掌骨颈骨折。其中最常用的是开放顺行髓内针技术以及经皮逆行髓内针技术。这两种技术均能获得满意的临床结果。医院的Kim等学者在JBJS(Am)上详细介绍了两种手术技术的要点。

顺行髓内针技术即通过小切口在第五掌骨基底部钻孔导入克氏针的技术。与之相反,经皮逆行髓内针技术则是自掌骨头经皮逆行导入克氏针,然后从近躯干端皮肤穿出,并向背侧折弯。

适应证与禁忌证

1.适应证

在半斜位(30°)X线片上,伤侧第五掌骨颈干角较健侧﹥30°(图1)

图1为第五掌骨颈干角度测量。A为在30°半斜位X线片测量第五掌骨颈干角;B为掌骨干的中线,由第五掌骨远、近端1/3中点的连线构成;C为掌骨颈中线,由第五掌骨颈、头中点连线构成;D为掌骨颈骨折颈干角,由掌骨干中线(虚线)和掌骨颈中线(实线)的延长线相交而成

在正侧位X线片上,伤侧掌骨较健侧短缩﹥3mm。

查体时发现任何旋转畸形的证据。

2.禁忌证

畸形成角或短缩的程度达不到上述标准。

功能要求低的患者。

第五掌骨颈邻近部位骨骺未闭。

开放顺行髓内针

第一步:患者体位、麻醉以及切口设计(图2)

图2为一例第五掌骨颈骨折采用顺行髓内针技术治疗。A为伤侧第五掌骨的颈干角(实线和虚线的交角)为58°;B为健侧第五掌骨颈干角为18°。因此伤侧颈干角增大了40°,有手术指征;C为接受顺行髓内针治疗后,伤侧的第五掌骨颈干角恢复至21°,这与健侧的度数已经非常接近

合适的影像透视和术者是手术成功的关键:

患者平卧,手臂外展置于可透X线的手外科操作台上。臂丛麻醉(腋路)或全身麻醉。应用上臂止血带及常规消*铺单;

前臂手背朝上放置于操作台,术者的位置在尺侧,助手的位置在操作台侧方(患者躯干的对侧),C臂机位于术者对侧(桡侧);

止血带驱血加压后,患者前臂手背朝上放置于操作台。小鱼际下方垫高使手背与工作台平行便于操作;

透视确认第五腕掌关节的位置(图3Adson钳尖端所指即为第五掌腕关节)并做长度为5mm的横切口(图4);

图3为Adson钳尖端所指即为第五掌腕关节

图4为长度为5mm的横切口

钝性剥离显露第五掌骨基底部,注意避免损伤尺神经背侧感觉支、小指伸肌腱。

第二步:预弯克氏针

导入克氏针前先进行预弯。

准备两根直径1.4mm的克氏针;

透视下测量第五掌骨的长度;

用老虎钳在克氏针距离头端头端5mm的位置稍预弯至20°,类似曲棍球棍的形状。

图5所示在超出1~2cm的位置用钳子将克氏针预弯至90°,克氏针头端稍预弯至20°以利于穿过髓腔

第三步:在第五掌骨基底部开口

在第五掌骨基底部中央开口以方便克氏针的导入;透视下于第五掌骨基底部定位电钻导向器。如图6所示。

图6为在第五掌骨基底部开口为克氏针顺利导入髓腔建立一个合适的入点。A为进行开口操作时,电钻导向器可保护周围的软组织;B为透视下确定导向器的精确位置。患肢置于操作台上时有倾斜的趋势,导致透视下定位点和实际位点很有可能产生误差,此时应垫高小鱼际使手背保持水平

导向器应放置于第五掌腕关节背侧基底部(第五掌骨远端),可预防钻头滑移,有利于精确控制以及保护周围软组织(图7);

图7为导向器应放置位置

在导向器辅助下用1.4mm的克氏针预开口。然后依次用2.4mm以及3.2mm的钻头扩大开口。由于开口部位位于第五掌骨基底部中央,因此操作时不易损伤尺侧腕伸肌腱(在第五掌骨基底部内侧走行)。

第四步:导入克氏针以及关闭伤口

自第五掌骨基底部的开口处导入克氏针。

钳子夹住第一枚克氏针;

导入第三步做好的开口,保持预弯的克氏针尖端朝向掌骨背侧,然后锤子敲击钳子带动克氏针沿顺行方向进入髓腔(图8);

图8为克氏针可以很容易的沿着顺行方向导入而不会穿破掌骨皮质

当克氏针头端快达到骨折端时停止进针,此时由助手协助骨折复位(图13所示Jahss手法:医生利用拇指顶压患者近侧指间关节并保持第五掌指关节呈90°,随后医生拇指向背侧施力,力量沿近节指骨传导至第五掌指关节。医生的其余手指则在骨折端施加反作用力)。透视下确认复位满意后,继续推进克氏针通过骨折线;

图9为助手协助维持复位状态,克氏针穿过骨折线直达关节面下方的软骨下骨

继续推进克氏针直至第五掌骨头的软骨下骨。透视下确认克氏针的尖端没有穿破关节面。然后在距离入口皮肤表面2cm处剪断克氏针,以方便第二枚克氏针的导入;

以同样的方式从同一个开口导入第二枚克氏针,待完全导入后,旋转克氏针的头端并固定于(第一根克氏针的)相反方向。允许两枚克氏针的头端有少许距离(1~3mm);

透视下检查冠状位和矢状位的对线情况并再次确认克氏针的尖端没有穿破关节面;

被动屈伸掌指关节和近节指间关节,通过检查克氏针对线及与第四指的距离评估旋转对线;

剪断克氏针,断端留合适长度便于日后拔除(图10);

图10

5-0尼龙线缝合切口(图11所示)。

图11

第五步:术后处理

待骨折愈合后需要再做一个皮肤切口取出克氏针。

应用尺侧前臂石膏(下图所示)功能位固定制动1周。然后改为较短的前臂石膏固定(允许掌指关节和近节指间关节主动活动);

术后5周去除前臂石膏,鼓励患者进行主被动腕关节和手指活动锻炼;

术后3个月在局麻下通过原皮肤切口拔除克氏针。

经皮逆行髓内针

第一步:患者体位、麻醉(如图12)

图12为一例第五掌骨颈骨折采用经皮逆行髓内针治疗。A伤侧的颈干角为68°。B健侧的颈干角为17°,因此伤侧的颈干角增大了51°,有手术指征。C接受经皮逆行髓内针治疗后,伤侧的第五掌骨颈干角减少为20°,这与健侧的度数已经非常接近

合适的影像透视和术者是手术成功的关键:

患者平卧,手臂外展置于可透X线的手外科操作台上。臂丛麻醉(腋路)或者全身麻醉。应用上臂止血带及常规消*铺单。

患者前臂手背朝上放置于操作台,术者的位置在操作台侧方(患者躯干对侧),助手的位置在尺侧,C臂机位于助手对侧(桡侧)。

第二步:骨折复位

采用Jahss手法复位第五掌骨颈骨折。

术者采用Jahss手法单手进行骨折复位(图13);

图13为术者采用Jahss手法单手进行骨折复位

透视下检查骨折复位情况。

第三步:导入克氏针

使用两枚克氏针经皮沿逆行方向固定已复位的掌骨颈骨折,当第一枚克氏针穿过骨折端但尚未通过掌骨基底部时,导入第二枚克氏针。

术者单手保持骨折复位状态,用另一手持带1.4mm直径克氏针的电钻;

图14为克氏针逆行方式穿过掌骨头

克氏针的尖端对准掌骨头的关节面,透视下确认入点位置(图15);

图15

当克氏针经过骨折端,透视下检查骨折复位以及克氏针的位置,如果上述情况满意,克氏针继续推进至第五掌骨基底部。

剪断克氏针末端(远躯干端)并敲击使之继续(沿髓腔逆行)推进,由于掌骨基底部没有坚硬的皮质骨,因此敲击克氏针过程不会很困难。如果确实遇到问题,可以改用电钻继续推进克氏针直至刚好穿破掌骨基底部,然后仍用锤击方式推进克氏针(保护手背的软组织);

图16所示克氏针穿过掌骨基底部背侧骨皮质,在腕关节极度屈曲位时从手背的皮肤穿出

一旦克氏针穿破腕关节背侧皮肤,用钳子夹住尖端(近躯干端),然后继续逆行锤击老虎钳带动克氏针远端刚好埋入掌骨头的软骨下骨中(图17);

图17

随后第二枚1.4mm直径的克氏针以同样的方式导入。

第四步:克氏针的处理

由于克氏针的近躯干端穿破腕关节背侧皮肤,因此骨折愈合后术者可同样经皮取出克氏针。

透视下的冠状位及矢状位检查克氏针的穿透情况;

被动屈手指检查旋转对线情况;

克氏针位于腕关节的背侧,导致腕关节的位置受到克氏针角度的影响。此时应极度背伸腕关节使克氏针折弯以获得更多的腕关节活动度(图18);

图18

剪断克氏针,保留其末端于背侧皮肤表面便于日后取出。

第五步:术后护理

经皮克氏针的拔除。

应用尺侧前臂石膏功能位固定制动1周。然后改为较短的前臂石膏固定(允许掌指关节和近节指间关节主动活动);

术后5周去除前臂石膏,鼓励患者进行主被动腕关节和手指活动锻炼;

当确认骨折愈合(通常是术后5~8周),可以直接经皮拔除克氏针(末端存留于手背皮肤表面),此过程无需任何麻醉。

陷阱与挑战

1.开放顺行髓内针技术

折弯克氏针远端以避免穿破第五掌骨掌侧皮质。由于开口是在第五掌骨基底部背侧皮质,所以导入的克氏针必须向着掌侧面向前推进。因此,在导入克氏针是应使其预弯的尖端朝向掌骨的背侧面以避免穿破掌侧皮质(图8);

顺行髓内针技术需要做皮肤切口以便于导入并推进克氏针,这是该技术的一个劣势。因此,部分医生建议经皮施行该手术。我们则推荐仍推荐采取小切口技术以便于将损伤邻近重要解剖结构(尺神经背侧感觉支、小指伸肌腱)的风险将至最低。

2.经皮逆行髓内针技术

当克氏针穿破掌骨头,不可避免将损伤关节软骨以及伸肌腱帽,尽管损伤程度很小。

在克氏针穿破腕关节背侧软组织过程中,有可能损伤伸肌腱和尺神经背侧感觉支。就作者的经验,有两例患者术后掌指关节伸直受限。作者相信这种伸直受限是由于腕部伸肌腱栓系所致,因为两个患者取出克氏针后症状都得到逐步缓解。

如果手术在骨折后早期完成,术后患手肿胀将导致留存于皮肤表面的克氏针尾部对皮肤形成压迫。

文献回顾

作者之前(年)发表的一项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将开放顺行髓内针技术与经皮逆行髓内针技术分组进行对比,结果发现术后3个月时,在掌指关节活动度、疼痛可视评分、手指抓力和前臂肩手残障分数方面,前者均显著优于后者。然而术后6个月时再进行对比,两组之间就没有明显差异了。

而且,在改善掌骨背侧成角以及掌骨短缩方面,两种技术也没有观察到明显的差异。无独有偶,年Injury杂志发表的一篇由Kilic等撰写的临床研究,研究结论亦认为顺行髓内针技术有助于减少术后功能受限。

Yammine和Harvey年在EuropeanJournalofOrthopaedicSurgeryTraumatology杂志发表了一项关于第五掌骨颈骨折的荟萃分析,研究认为顺行髓内针技术对比经皮横向穿针和微型钢板固定技术可以为患者提供更好的抓力,更大的小指活动范围、更低的疼痛分数以及更少的并发症。不过经皮逆行髓内针技术并未纳入他们的分析。

Kan等年在Medicine杂志发表了另一篇荟萃分析,研究同样认为经皮横向穿针技术(如图19)是最不理想的手术方案,而同样将顺行髓内针技术列为首选。

图19为经皮横向穿针技术

本文中采用Jahss手法复位第五掌骨颈骨折。如果手法复位失败该如何处理?河北医科大学XinzhongShao等年在JHandSurgAm杂志上介绍了一种应用克氏针撬拨复位的方法为此做出解答。现简要介绍如下:

1.一枚2mm直径的克氏针经皮偏尺侧10°(避开小指伸肌腱)自掌骨颈骨折线手动插入直至穿过掌骨头掌侧皮质,注意勿损伤关节面(如图20)。

图20

2.对移位的骨折进行撬拨复位,透视确认复位满意后,于掌骨头交叉打入两枚克氏针固定至第四掌骨,并在掌骨近端也打入一枚克氏针(如图21)。

图21

说明

本文转自:中西医学专业资料平台(部分内容来源丁香园)

如果你想把你的临床诊断,治疗经验,与更多的骨科同道交流分享,让更多的人看见你,更多的人获益,欢迎投稿给我们!医无止境,我们的每一份付出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被这个世界铭记。

投稿邮箱:sherry.hu

haoyishu.org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下载好医术APP,
分享 转发
TOP
2#
白癜风医院有哪些 http://m.39.net/news/ylzx/bjzkhbzy/

第六章骇人听闻


  十月九日,星期五,奚美已经怀有近五个月的身孕


  十月的上旬,已经微微有了些凉意,尤其是清晨和夜间,往往在一天内,是由夏季的白天和秋季的夜间组合而成。这一天,夜晚下起了阵雨,整座城市变得模糊不堪,包括河流、山脉、村庄,全部笼罩在了漆黑朦胧的雾气之中。


  夜雨中,一座简陋破旧的屋子,孤独地遭受着倾盆大雨的打击,硕大的雨点拍打着屋子的灰色瓦片,陈旧的玻璃窗,和那颤动时会发出剧烈声响的木制门。如果这时有人从它附近经过,或许会听到或许是屋子内,或许是空气中,或许是地狱里传来的奇怪声响。


  谁都无法听清,这是个什么样的声音。


  如果你在睡梦中曾梦见过恶魔或*魅向你呼唤,那也许现在可以有幸再一次地听到了。


  屋内的老人匍匐在地上,他努力的使自己站起身来,可是每一次双手搭住矮凳的时候,却又总会再次垂下身去。


  老人翻过身,重重地喘着粗气,发型凌乱,脸上的皱纹此刻极为清晰。在刚刚,她曾用尽全身力气呼喊过,但她并不是很清楚,她在呼唤些什么,只觉得一种压迫性的痛苦把她挤压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针刺一样的痛楚袭击着她的头部,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头部的太阳穴,面目开始越发狰狞起来。


  “啊……”她发出了一声哀鸣。


  一团黑雾,游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围绕在她的身边,此时此刻,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有种压抑的低吟声飘荡在她的四周。


  在她的手中,牢牢地抓着一串碧绿色的念珠,这是一种佛家的法器,从刚刚到现在,她已经重复念过了不知多少遍的咒语,却依然无用。室内的诡异气氛和压迫性的摧残,不但没有消停,而是愈演愈烈了。


  “求……求求你……我……”她开始向着空气中那不知名的东西哀求起来。


  突然间,她的双手与双脚,仿佛被一种不可名状的物体牢牢抓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她再也动不了了,她的头和背部,全部倚靠在墙角处,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来回不停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就在这时候,小屋的木门啪一声打开了,凶狠的暴雨瞬间倾吐了进来,由于剧烈台风的缘故,屋内的器具,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声响,雨水同时也猛烈地拍打在了她的脸上。


  暴雨、台风,事实上此时此刻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的双眼紧盯着木门已经被打开了的进口处,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就在这混乱模糊的气氛中,就在那里,赫然显现了一个人影!


  这时,痛楚又一次的来到了她的头部,她紧闭住双眼,面部表情开始抽搐起来。当她痛楚稍稍有所缓解,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小巧、诡异的人影,已经从屋外步入了屋内,离她仅有几步之遥。


  面对着身前的这鼓诡异力量,老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为何物。她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思维开始混乱,如果身躯可以动弹的话,她一定会拼命地抓狂,在那样的环境下,人类是极为接近被围困的野兽的。


  人影拖动着缓慢、沉重的步伐,逐渐接近于她。


  雨水从人影的背后,穿越了人影,依旧拍打在她的身上、脸上,这样的景象显得既奇怪又荒唐,屋内的任何东西,都已经被雨水淋湿了,由于屋内的地面有一定倾斜,地上的雨水,也正顺着斜面缓缓地流淌着。这时候,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话,或是尽全力冷静下来分析一些问题,可是,模糊怪异的人影已经逐渐逼近,一种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凶险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小屋依旧伫立在狂风暴雨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这样的雨能快点停下。


  这样的雨,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雨后的秋山市,在烈日的照耀下,有种被滋润过的妩媚气息。


  因为奚嘉和小玲今天都有事外出,所以奚美独自在家。在起床,梳洗完毕之后,奚美喝了一杯牛奶,然后开始做起了简单的家务活。


  虽然肚中已怀有五个月左右的身孕,但从外表看来,奚美的身材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是她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在擦完窗子之后,奚美开启了吸尘器,清除室内的灰尘。一会之后,奚美略微感到有些疲劳,她停了下来,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准备喝水。


  就在她的杯子将要接近唇部的时候,她感到在进户门外面,有种奇异的气息流动着。


  奚美呆立在原地,手握着杯子,始终处在离唇部不远处那固定的位置。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已经使她在面临这种境况时可以较为冷静地对待。


  她无法说清,这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门外的诡异气氛,却是越来越清晰可辩了。


  由于时值正午,日光明媚,所以她并没有过于害怕。尽管心脏急促地跳着,她还是放下杯子,转过了身,朝进户门走了过去。


  从猫眼里望出去,外面什么都没有。


  (看来,只能打开门瞧瞧了)


  奚美有些犹豫,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多少都会存有一丝顾忌或恐惧,就像古时的人,对于打雷闪电等自然现象还无法理解,所以会感到害怕一样,奚美也不会例外。此时,门外的空间,就是一片未知的区域,是个谜一样的世界。


  奚美不是一个磨磨蹭蹭的人,但此时此刻,确实有些担心。


  (也许,只是我心里作怪,外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吧)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尽管门外那奇异的气息,丝毫没有减弱。


  (不管了,我要打开看看)


  她决心已下,对于有些人来讲,一件自己心底里想要去做的事,却碍于其他因素未敢去实行的感受非常难过。她打算不去考虑那么多,一鼓作气打开这扇门。


  奚美抓住门把,进户门被迅速地打开了。


  如同猫眼里看到的那样,确实是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


  但在这时候,奚美突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她猛然往下方一瞧,那双红色的小布鞋,赫然摆放在了离她足部不远处的位置!


  (原……原来是这个……)


  奚美突然间感到有种窒息似的压力。一眼望去没发现任何异常,是因为这个带来异常的东西,是在自己的脚边,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这个仿佛有着邪恶灵*的‘生物’,再次来到了奚美身边。奚美对这样东西,有着难以形容的厌恶感,她退后了几步,静静凝视着这双有些破旧的红色小布鞋。


  这时候,她想起了邵兵的嘱托。


  (对!我要将它捡起来,邵先生说过,它可能是个线索)


  想到这里,她慢慢克服着自己的恐惧感,走近了那双小红布鞋,蹲下身去,仔细地打量着它。


  小红布鞋的尺寸不是很大,如果要穿上它的话,可能要脚偏小的女人吧。


  奚美的心里,最后又挣扎了一番。


  她捡起了小红布鞋。


  今天本是周日,但奚嘉却不得不为了明天去灵山的行程而留在公司里工作,此时,他正被眼前的几份文件所困扰,因为过于忙碌,所以他还未发现时间已经悄然无息地过了午饭时间。


  “哎…太累了,休息一下吧。”他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


  一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奚嘉这才意识到还没有吃饭,肚子已经发出了剧烈的抗议。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你好。”


  “老公,是我呀。”电话那头传来了妻子张小玲熟悉的声音。


  “哦,你今天是轮到值班吧?”


  “是啊,我跟你说件事,很重要。”


  “怎么?”


  “老公,你现在身旁有今早的晨报吗?”


  “晨报?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啦,到底有没有?”


  “等等,我找找。”奚嘉今早买过一份,但报纸被放在哪,却是记不清了。他翻找了一下,终于在几份文件下面,找到了今天的那份晨报。


  “找着了,接着呢?”奚嘉重新提起了话筒。


  “你有看上面的新闻吗?”


  “今天事多,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到底什么你快说。”


  “你……你看一下报纸正面,最右下角那则小新闻。你看了就明白了。”


  奚嘉拿起了报纸,瞬间就找到了右小角那则新闻,读了起来。


  新闻的标题是“乡村六旬老妇在居离奇猝死”


  内容是:十月九日星期五夜间,在秋山市景阳县的丰收村,一名六十三岁老妇在家中突发性身亡,第二天一早被村里人发觉后立即向当地警方报警,专家初步的鉴定结果为猝死,原因不明,暂时可排除人为因素。死者死亡时面目狰狞,似是受到惊吓,手中抓着一串碧绿色念珠,警方估计,这一切现象,可能和当晚暴风雨有关,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文字的旁边,还附加了一张死者的遗容照。


  奚嘉呆住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的头如同猛然间被硬物撞击了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许久之后,他再次提起了话筒。


  “小玲,我看完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老……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王……王婆,我们走时,明明还好好的。”从张小玲的声音中,奚嘉也感受到了她的惊*不定。


  “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


  “老公,我猜你跟我一样,也觉得这件事很古怪,是吧?”


  “我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或……或者,这只是巧合?她的死跟我们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但这也太巧啦。”


  “巧……对,不错,很多事都是这么巧的。”


  “可是,那串念珠怎么回事呢?老公,你注意到没有!新闻说她死时抓着串念珠,好好的,抓着念珠干嘛呢?”


  “这个……”奚嘉一时之间有些哑然,瞬间没了方寸。


  “不要犹豫啦,我们去找邵兵吧,赶快!”


  “好吧,我先跟他通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他,你联系一下老姐。”


  晚上七点二十分,在奚美的寓所,四个人再次聚在一起。


  邵兵放下了手中刚刚读完新闻的报纸,沉思了起来。


  “老兄,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呢?”奚嘉问道。


  邵兵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继续沉思着,片刻之后,他提起了手中的报纸,一改之前轻松的表情,严肃地问道:


  “各位,你们确定,死者就是先前为你们驱*作法的那个王婆吗?”


  奚美等三人有些诧异,相互间看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一起点头示意。


  “好,在此之前,我有个消息先要告诉大家,那个王婆,是被一种强大的诡异力量所害的,这么说你们能不能明白?”邵兵沉重地说道。


  “那……那么真的是因为我们……”张小玲有些激动。


  “从哪里看出来呢?”奚嘉不由问道。


  “第一,从她的表情来讲,到底是什么能使她怕成那样呢?一个老人,独居了这么久,难道还会怕这样的暴风雨?不大可能。能让她如此害怕的,一定是其他原因。”


  “第二……”邵兵停顿一下后,继续说道:“各位,是新闻上所记载的碧绿色念珠,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个什么东西呢?据我了解,这串念珠,应该是种用以辟邪驱*的法器,那么,她在死前,为什么要抓着这样一个东西呢?为了什么?嗯?抵抗暴风雨?或是,为自己壮胆?都太不切实际了,毫无疑问的,她认为这样东西在当时或许能派上用场,所以才会将它拿出来抓在手中!”


  三人默不作声,均觉得邵兵的此番推理,合情合理。


  “我可以想象,她在死前,一定是拿着法器,念着咒语,试图作抵抗的,无奈,她并不是那鼓力量的对手。”邵兵摇着头说。


  “是……是因为我们,所以王婆才……”张小玲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奚嘉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奚美也是一脸的愧疚之情。


  “那么,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奚嘉问道。


  “这样看来,我们前一次的推理是不成立了,明天的计划,恐怕也要有所改变。”邵兵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呢?”奚嘉问道,三人都诧异地看着邵兵。


  “可怕……真的是可怕……”邵兵茫然地说道。


  “可怕什么?”


  “你们不觉得可怕么?它……它居然可以凭空取人性命,它可以凭空杀人!同志们,那是种多么惊人的意念力!而且,对方还是个会通灵的神婆,它一样可以要她的性命!就因为对方使用驱*术触怒了它,它就要将她致死,这个恶灵……我先前还曾说,它的能力可能有限,现在想想,奚嘉,你看我先前的结论多么可笑!我多么愚蠢!”


  邵兵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它有着这样超强的能力,可能,他还未必能做到凭空附身,但是,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他如果想占据一个成人的身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看来,他为什么要选择奚小姐的胎儿而不是奚小姐本身呢?*才知道!”


  三人渐渐明白了邵兵的意思,逐渐膨胀的危机感,侵袭着每一个人。


  “那……那你先前所说的那种驱*术,就是明天打算要做的那件事,还有效吗?”奚嘉问道。


  “一点都没用。以它的能力,这种区区法术不足为道。”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对付它,那就是我先前介绍过的,要求很高的一种驱*术。此种驱*术,被称为‘噬阴术’,是道家的前辈们所创,几乎没有亡灵可以在这种法术后生存,但是,苛刻的是,施法者,必须要知晓亡灵生前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要掌握这一资料有时候并不容易,这也是这种驱*术并没有被广为流传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明天……”


  “明天依然要去,只是计划有所改变而已。”邵兵冷静地说道。


  “改变什么?”奚美也开始问话。


  “指望明天马上作法驱逐,那是不可能了。我刚说过,只有‘噬阴术’,才有可能救得了奚小姐,所以我们去那里做什么呢?很简单,奚小姐是在那里遭遇怪事的,我们不妨可以从那个区域开始查起,或许,被我们找到些线索,查到那个人也说不定。”邵兵回应道。


  “嗯,我想有样东西,可能会有点用处。”奚美突然说道。


  “是什么?”


  这时候,奚美取出了一个袋子,将里面那双红色的布鞋拿了出来,递给了邵兵。


  “原来就是这双鞋子。”邵兵将红布鞋凑到跟前,仔细地打量着它,奚嘉和小玲也一起凑上来观察。


  “也没什么特别嘛。”张小玲说道。


  “很好……这是很重要的线索,有了它,我们查访就要方便很多了。”邵兵突然之间来了精神。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做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人的话……嗯,我想,如果她在生前有些心愿未完成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帮她,然后,这件事也许能和平解决呢?”奚嘉说道。


  “这也不无可能,总之,我们要争取找到这个人,此人的*魄意念这么强烈,我猜测,她在生前一定极不寻常。”邵兵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邵兵接着说,“我们手头的资料非常有限,如果不是奚小姐捡起了这双诡异的红布鞋的话,我们几乎一片空白。现在来看,我们所掌握的,仅有这么几条信息。”


  邵兵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


  “首先,是个女人,其次,她应该是这双红鞋子的主人,然后,从这双红鞋子来看的话,可能她的身材并不高,脚不够大,还有一点,她可能生前就住在奚小姐捡起红布鞋的地点附近,最后,就是我刚刚分析的,她的故事一定不简单。这些就是我们现在仅有的资料,我们可以依这些方面去找她。”


  “明白了,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吧,驾车到那里,应该不会很久。”奚嘉点头示意。


  “等等,邵先生,我有个疑问。”奚美这时开口问道。


  “什么?”


  “我……我在想,如果这件事我们无法解决的话,那……我孩子出生后,会发生什么呢?”


  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奚嘉和小玲对视了一眼,邵兵则挠了挠头,显然,他们也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个……我很难说,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邵兵一边摇头,一边回应道。


  “是啊,会出现什么呢?又或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老姐安然地生下宝宝?”奚嘉也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理论来讲,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我想奚小姐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吧?现在发生了这么多诡异之事,情况绝对不同寻常。”


  “不错。”奚美坚定了信念。


  “好,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明天见吧。”邵兵边说的时候,边轻轻披上了外套。


  这时候,他看到了静静地坐在一旁,脸带忧愁的张小玲,显然,王婆的遭遇,使得她的内心还未平静下来,并且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小玲,这件事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你说是吗?”


  “可是……可是……”张小玲再次流下了泪水。


  “我才是罪魁祸首,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奚美也自责起来。


  “好了,大家振作点,人死不可复生,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要找到那个所谓真正的‘杀人凶手’,让真相浮出水面。”


  邵兵微笑了一下,对着张小玲说道。


  “如果每个人情绪都这么低落,那就办不成事啦,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还要好多,是吗小玲?”


  “嗯。”张小玲哽咽地应了一声。


  “邵兵说得对,大家要克服一下,接下来等待我们的考验还有很多。”奚嘉也脸带沉重地说道。


  “好,那大家一起加油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之后,邵兵离开了奚美的寓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七章大田村


  当奚美坐在奚嘉的福特轿车后排,看到一路上的某些景象时,有种微微熟悉的感觉。从秋山市去灵山区的路,因为高速还未开通,所以暂时只有这么一条可行,奚美乘坐的“傲翔”旅行社的巴士车,就是经由这条道路来回的,奚美的脑海中,依然还保留着对部分场景的印象。


  奚嘉戴着太阳镜,在前方驾驶座上操控,副驾驶座上,坐着邵兵,奚美跟张小玲,则坐在后排。


  很快,车子就离开了秋山市,进入了灵山区。


  “老姐,你确定还认得那地方吗?”


  “确定。”奚美很坚定地回答。那地方的场景,因为和其他路段有着相当大的差异,再加上在那里停留过一阵,所以奚美记得特别清楚,她坚信可以找到那块地方。


  这时候,车子行驶在一条湖边,初晨的日光照射在湖面上,泛起了耀眼迷人的波光,而在另外一边,则是高耸入云的连绵山脉,两边的景色有着明显的区别。


  “小玲,你心情好些了吧?”奚美略表关心地问道。


  “嗯,我已经没事了。”张小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以作回应。


  一会之后,轿车行驶出了湖边,继而代之的,是一些零零落落的农户,和大片大片的田野,路面,也开始变得颠簸起来,一些小石块,在经轮胎猛烈地碾压之后,都四处弹射开来,发出“咯咯”的声响。


  “应该快到了吧,开慢点。”奚美对奚嘉说道。


  奚嘉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邵兵也开始注意起附近的景象。就这样,大约过了十分钟后,传来了奚美的一声叫唤:


  “停!就是这里!”


  石子路、道路两边高低不齐的山峦、错落在乡间的一些农家房屋,以及那片一切事端起源的地点----杂草丛,奚美的感受,仿佛突然时光倒流,回到了事发的那天夜晚,那如梦如幻,神神秘秘,夜空中仿似游荡着幽灵的夜晚。


  泊完车之后,四个人一齐站在路边。


  “看,这就是让我捡起这双小布鞋的杂草丛。”奚美用手指了指。


  邵兵凑上前去,拨弄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你觉得怎样?”奚嘉问道。


  “这里确实微微有些非同寻常,但我认为,那女子应该不是在这里死亡的。”


  奚嘉点了点头。


  “我认为,我们应该找到那女子生前可能会居住的地方,这里极为偏僻,没有住所,生前在这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等等,我觉得有些问题。”奚嘉突然说道。


  “什么?”


  “你说那女子生前,不会住在这里,可是,那女子是死于哪一年呢?我们无从得知啊,她可能死于一年前,也可能是十年,甚至是五十年,一百年!那么,假如是一百年前,你又怎知这里荒凉一片呢?”


  “所以我说了,只是可能性不大,我也并没有完全确定,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先从这女子是近几年内死亡这一可能性去搜寻,至少在这段期间,这里是没有特别大变化的,总不可能先去翻阅资料,从百年前开始查起吧?”


  “我明白了。”奚嘉点头道。


  “事实上,这里阴气并不是很盛,也可能存在那种因为此人死亡时间过早,阴气已经逐渐有所化解这一可能,但,依现在看,她死于很久并不见得比她死于近几年的可能性要大,那我们不妨先从简单的入手,各位觉得如何呢?”


  奚美、奚嘉、张小玲三人连连点头,都为此行能有这样一位思维敏锐、沉着冷静的帮手而感到欣慰。


  “好了,确立了方向之后,大家就可以埋头苦干了。”邵兵向三人笑了笑之后说道。


  “干些什么呢?”


  “我们先要去附近的村庄拜访一下,即使无法立即找出那人的来头,也或许能打探出一些消息。”


  就在这时候,一名老汉,背着袋东西,脸上淌着汗珠,匆匆经过他们四人的身边。


  “大叔,请您等一下!”邵兵叫住了他。


  老汉回过头来,也不言语,谨慎地端详着他们四人。


  “呵,大叔,请教一下,这附近有什么村庄吗?”


  “不远处有一个。”老汉镇静地说。


  “在哪里?”


  “就在前面。”


  “远吗?”


  “不远。”


  “村庄有称呼吗?”


  “叫‘大田村’。”


  “那这附近,除了这个外,还有其他村吗?”


  “没有,只这一个。”


  “好,我明白了,谢谢。”邵兵微笑着说。


  老汉也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继续前行了。


  四人上车之后,依着老汉所指的方向,依然是缓缓前行,打算去往老汉所说的大田村,去看一看究竟。


  大约这样过去了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发现,就在右前方的不远处,确实出现了一个村庄,有着许多低矮的平房,村庄附近的高大树木和山峦并不是特别多,所以从道路上一眼望去,十分明显,此时炊烟阵阵,显然是一些住户已经开始做起了午饭。


  从外表看来,村庄的条件,比起秋山市,要落后很多,甚至比起小玲父母所处的丰收村,都要感觉略微逊色。


  “那应该就是‘大田村’了吧?”奚美指了指村庄的方向说道。


  汽车在经过一个转角后,前方道上出现了一条乡间小路,直接连接着村庄。


  奚嘉找到了一处适合泊车的区域后,停下了汽车发动机,对其余三人说道:


  “这样的路车子没法开,看来我们得步行进去了。”


  四人下了车之后,沿着这条小路,徒步往大田村的方向走去。


  大田村离主道并不是很远,所以一会之后,四人就看到了小路两边依稀有些农夫,正在田里处理着各种农作物,而在不远处的正前方,就是村庄的住户区了。


  大田村的房屋布局,小部分是成排,多数则是独立的,每座房子的结构,一眼观望,都感觉有所不同。一些稍大,较为考究,装修工整华丽的房子,显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都是些至少有着两层的楼房,还有些小土房,自然是穷户居住的。村庄的树木不是很多,家禽却有不少,奚美、邵兵等四人刚一进村,就听到了各种不同的叫唤。大田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全村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只有仅仅几户人家,才会在自家的门前,铺上一小块平整的水泥地。


  乡村的人,都较为保守,这是一种常见现象,所以并没有人主动上前与他们招呼。而对于奚美等人,从穿着、仪态上来看,都可以一眼瞧出是来自城里的陌生人,奚美本身,尽管身材保持较好,但毕竟孕妇的姿态已经显现,而且还着一身孕妇装,所以村里人,都带着一种警惕的眼光审视着他们,无论是在田里的、还是途经路过的、还是坐在家门前的村里人,都会对上他们瞧上一瞧,几个孩子,更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


  “这里的人感觉好冷漠哦。”张小玲说道。


  对于他们来讲,大田村里没有任何活泼愉快的气息,而是种毫无生气的死寂。每一个人,都似乎跟别人丝毫没有联系,自我的存在于这个地方。


  “我们别管那么多,首先,我们要把那双鞋取出来,问问会不会有人知道来历。”邵兵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着。


  在这当口,迎面两个推车的农夫,推着两辆小型的两轮车,装满着货物,正在往奚美等人的方向慢步走来。


  “两位,打扰一下。”奚嘉笑着说道。


  随后,从袋子里取出了那双红色小布鞋。


  “对不起,我想问下,村里有人穿这双鞋吗?哪怕是以前。”


  两个农夫朝小红布鞋瞧了一眼,也不考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知道。”


  说完便继续赶路了。


  奚嘉跟邵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没关系,继续问吧。”邵兵说道。


  四人继续在村里兜转,徒步向前走着。大田村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很多,要把村庄全部走通的话,也需要一定时间。


  这时候,一座看似是大户人家的三层楼房,门前一位妇女正在晒着衣服。


  这次由奚美走上前去,问了刚刚与奚嘉相同的问题。


  妇女将红布鞋提着,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


  “没见过这双鞋,你们哪人?”


  “我们是秋山市来的,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想打听下这双鞋的来历。”


  妇女疑惑地盯着奚美,觉得奚美的话里不尽不实,难以理解。


  “好啦,无论如何谢谢你了。”奚美即便转身离去,省去了进一步解释的麻烦,妇女则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头雾水。


  之后,四人又在一条小道上询问了几位村里人,依旧是毫无头绪,一无所获。


  “哎——真无聊,没人知道。”张小玲抱怨着。


  “别急,慢慢来嘛,本来这就是件大海捞针的工作。”奚美一边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说道。


  此时已是正午,烈日高照,再加上东奔西走,四人的身上都渗出了汗水。


  “说得对,那老汉说,附近只有这一个村庄,这也正好减少了我们的工作量,缩小了范围,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把这里问遍了再说。”邵兵也说道。


  张小玲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今天也极有可能是一无所获的,大家要有这个心理准备。”邵兵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各位,现在已是中午,我们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再说吧。”奚嘉说道。


  在奚嘉的提议下,四人重新离开村子,回到了车上,取出了预先准备好的充当午餐的各种食品,在车上开动起来。


  “现在想想,你们说,那奇奇怪怪的鞋子为何会跟着老姐呢?”奚嘉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问道。


  “我想,这双鞋,应该是这人生前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鞋子本身也具有奇异的灵气,奚小姐不就是提起它后,它才乘机附身的嘛,灵*附身后,这件灵物也就跟随着宿主,这就是我的理解。”


  奚嘉喝了口水,点了点头。


  “事实上,如果这人是在近十年死亡的话,她应该不会生活在城市,很简单,城市里不会有人穿这样的鞋,所以生活在乡村的可能性非常大。”邵兵继续说着。


  “当然了,这必须要在此人生活的年代并不久远这一前提下,才能以这种可能性去分析。”邵兵又再次补充了一句。


  “好吧,各位兄弟姐妹,下午我们再努力一下,如果真是一无所获,我们再制订下一步计划。”奚嘉笑了笑,继续大口啃着手里的面包。


  待吃饱喝足之后,四人又重新回到了大田村,继续着关于红布鞋的询问。


  “不知道。”


  “不清楚。”


  “我没见过。”


  “没有。”


  遗憾的是,村里人各式各样的回答,都宣告着他们并不了解这双红色小布鞋的来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奚美等人,也越来越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希望,逐渐感到灰心丧气。


  四人此时走在一条河边,一边是感到疲劳,一边是心情郁闷,都默然无语,时不时出现些唉声叹气的声音。


  此时,天色有些昏暗,已经临近傍晚。


  “我们……要放弃吗?”张小玲闷闷不乐地问道。


  奚美、邵兵、奚嘉三人都没有答话,不知如何是好。四人并排走在河边,河的对岸传来几声蛙叫声,不远处的竹林与岸边飘动着的芦苇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在空气中被微风轻轻送了过来。


  “再过一会,村里人都该在家进晚餐了吧?”奚嘉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突然问了一句。


  “嗯,也许,这一趟我们是白来了,真对不起各位。”邵兵喃喃说道。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不也说了吗,并没有十足把握的。”张小玲开口说道。


  “邵先生,我们非但不会怪你,还会感激你,你无偿奉献,帮了我们这么多,说实话,如果没有你在,我们现在可能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奚美诚恳地对邵兵说道。


  “嘿嘿,这家伙就是客套。”奚嘉调侃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名渔夫,在河边停好了小渔船,提着手里装满河鲜的口袋,往岸边徐徐走来。


  经过奚美身旁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注视着奚美手里提着的红色小布鞋。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渔夫的举动。


  渔夫伸出左手,指了指那双鞋子。


  “这不就是……”


  邵兵激动地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他心领神会,走近渔夫身旁,颤颤抖抖地问道:


  “你……你……认识这双鞋?”


  渔夫接过了奚美给他递去的红色布鞋,提在手里端详着。


  片刻之后,渔夫缓缓说道:


  “不错,我有印象,这双鞋,是十年前我们这里一户人家的,你们是谁?”


  “太棒了!”张小玲控制不住喜悦的情绪,抓住奚嘉的双手,首先呼出声来。


  其余三人,脸上也是显露出激动的神情,希望的火焰,开始在他们的心底里燃烧起来。


  第八章她是谁


  “这双鞋,是哪户人家的呢?他们叫什么?”邵兵急切地问渔夫。


  “让我想想。”渔夫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我已经记不清这户人家叫什么了,但是,这双鞋一定是他们的!”


  “您能再好好想想吗?那户人家现在还在不在村子里?”奚嘉问道。


  “不在了,十年前就离开了。”


  奚嘉、邵兵同时怔住了,突然间感到有些失望,难得的一线生机,似乎即将要石沉大海。


  如果要追查一户十年前就离开村子,并且连姓名都不知晓的人家,几乎难过登天。


  “您以前在这户人家家里见过这双鞋吗?”奚美问渔夫。


  “不错,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还是个送货的,还没开始搞水产,有次上他们家,见有人穿着这双鞋。”


  “是谁呢?”


  “呵!还真想不起来了。”


  “您姓名真的记不起来吗?哪怕只是一个姓,一个字。”奚美有些焦急。


  老渔夫仔细盯着奚美瞧了瞧,觉得有些奇怪,对于他们四人的意图,也是不甚了解,想了想之后,回答说:


  “真的是想不起来,你看我都这把岁数。”老渔夫笑了笑,脸上微微有些愧疚之情。


  “他们家有女性吗?”


  “有。”


  “他们十年前离开的?”


  “不错,这我能记得。”


  “那么,老先生,您知道他们是去了哪里吗?”


  “当然不知道,这户人家跟村里人很少往来。”


  “那……好吧,真是打扰你了。”奚美黯然地说道。


  “没事。”老渔夫再次笑了笑,他看出奚美等四人似乎不会跟他解释这么多,所以没敢多问。


  就在渔夫转身准备离去之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他又转过身来,对奚美等人说道:


  “对了,村长肯定知道,你们可以去村委会里找他。”


  听到渔夫的话后,邵兵又惊又喜,马上问道:


  “村委会在哪里呢?”


  渔夫耐心地,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和地点,然后互相告别后,就匆匆离去了。


  奚美一行四人,立马赶往了村委会,期待着和村长的会面。


  村委会所处的位置,是在大田村的偏南方,是一座有着三层楼的老旧房子,房子很宽,有着许多扇门,就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奚美等四人,虽然也曾经过,但却未有留意到。


  “请问,村长是在这吗?”邵兵等人进入楼房后,正巧遇到一位肥肥胖胖的中年妇女,不禁开口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中年妇女冷冷地回答。


  “我们是秋山市来的,有点事想请教他。”


  “什么事?”中年妇女又再次追问一句,态度依然是傲慢无礼。


  邵兵不禁有些恼火。


  (这肥女人,你直接引见不就完了吗?)


  “大姐,我们找村长有事,但不方便在这说。”奚美态度诚恳地说道。


  中年妇女没有回话,仔细打量着奚美。


  “有这样的领导,怪不得这村建设不怎么样。”奚嘉忍不住说道。


  “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从楼上走下一位约莫有五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发现厅里站着四个外来人,开口向那中年妇女问道:


  “陈主任,他们是谁?”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郭村长,他们是来找你的。”


  (原来他就是村长,运气真好)


  邵兵暗暗庆幸。


  “找我?你们有什么事?”


  “你好村长,我们是秋山市来的,有些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想请教一下。”


  “你说吧,什么事。陈主任,你先回家吧。”郭村长示意那位叫陈主任的中年妇女先行离开,中年妇女应了一声,眼睛狠狠地瞅了一眼奚嘉后,径自出大门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奚美再次取出了小红布鞋,提起来之后,问道:


  “郭村长,你认识这双鞋吗?”


  村长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惊恐,又有些疑惑,他缓缓地从奚美的手中接过鞋子,反反复复地观察着,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止住了口。片刻过后,他把鞋子递回给了奚美,清了清嗓子之后问道:


  “这双鞋是在哪里找来的?”


  “在不远处的一堆杂草丛里。”


  “你们想知道什么?”


  “在刚刚,我们曾打听到,这双鞋是十年前离开的某户人家的,我们只想知道,这户人家的所有情况。”


  郭村长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就因为这双不起眼的小红鞋,这四个人会兴师动众地从秋山市特地赶到这里来问这个呢。


  “我就简短地给你们说一下吧,说完后你们可以离开了。”


  邵兵等人也不答话,静静地等待着。


  “你们了解得不错,这户人家大约十年前就离开村子了,所以我也只知道些大概情况。”村长开始叙述起来,“这是户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着,你们手中的那双红鞋,就是当时那位八岁孩子的,就在十年前,母女俩因为在这里条件艰苦,无法生活下去,就去其他地方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是……是一个八岁的女孩?”邵兵感到有些惊讶。


  “八岁女孩能穿这么大鞋吗?”奚嘉不禁问道。


  “当时村里穷,她们家更是穷,小孩子穿着大号的鞋子也是常有的事,光着脚丫的孩子都不见少。”


  “那么……”


  “你还要了解什么,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们可以离开了。”


  “等等……我的意思是……”邵兵急切地说,“难道,没有更详细点的资料了吗?”


  “没有,就这些,我告诉你们,按照村里的规矩,我们是不能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外人的,今天看你们是从大城市来,我才多说了几句,所以我已经给足了面子,你们赶紧走吧!”村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村长,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请你……”奚美央求道。


  “行了,少来这套,快走吧。”


  村长的脸色显得很不耐烦,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这就是大田村的待客之道吗?好吧好吧,我们报上就这么写吧。”奚嘉突然漫不经心地说着。


  “老公,你在说什么呀?”张小玲悄悄问道。


  村长闻言后,转过身来,“小伙子,你刚说什么?”


  “是这样的,村长,事实上呢,我们几个是报社的记者。”


  “报社的记者?秋山市的?”


  “不错,今天到这来,是我们一项随机性的调查活动。”


  “就调查这双红布鞋子?”


  “不但如此,我们还准备好了这篇报导的标题,题名为‘红鞋记’,所以才来询问你相关资料的。”


  村长听完后,微微沉吟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半信半疑。奚嘉见村长这样,一边保持着微笑,一边用手在裤袋里掏出了钱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村长。


  “新天地报社,彭华……主编,这……这就是你?”村长有些吃惊。


  奚嘉微笑地点了点头。


  “没错,但是,郭村长,你看你对我们这样的态度,任何资料都不愿透露,你叫我们该怎么写?”


  邵兵在一旁心领神会,马上搭腔说道:


  “是啊,这一下大家岂不都认识了大田村的村长了?”


  “这……这个,是可以商量的嘛,呵呵。”村长一改方才的态度,一脸殷切地笑着说道。


  “你刚不是还赶我们走嘛。”张小玲知道了奚嘉的主意后,也故意调侃起来。


  “哪里的话,这样吧,来来来,几位里面坐,有什么话到里面去谈。”村长热情招呼着。


  四人随同着村长,一起进入了一间会客室,坐在了沙发上,村长亲自为他们四人泡了热茶,随后,擦了擦手,自己也笑容满面地坐了下来。


  “呵,这个……彭主编,明年就是村长选举了,虽说是村里人选,但市里的领导,也总是会
  “行了村长,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你得要先帮助我们完成这次调查活动。”


  “哦,还是那件事吗?说实在的,那户人家都走了十年了,我确实也就知道这么多。”村长一脸的无奈之情。


  “我们也不想知道太多,只想了解下那户人家的一些基本资料,比如说,姓名啊,出生年月之类的。”邵兵说道。


  “我就记得,那娃娃当年是八岁,其他的……”村长皱起眉头,沉思起来,“哦,还有,那户人家姓赤,这个……家里很穷,也不大喜欢跟村里人打交道。”


  “很好,还有呢?姓名,特别是那孩子的,出生年月,都没有吗?”


  “这我怎么能记得。”村长有些为难。


  奚嘉和邵兵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无措。


  “要么……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档案室里找找,入住、出生、离开、死亡等等人员变动,村委会档案室都是会备案的,我只要查一下大约10年前离开村的那些人的资料就行。”


  “好!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村长。”邵兵瞬间来了精神。


  村长应了一声之后,就匆匆离开,去档案室寻找资料了,房间里留下了奚美等人。


  “喂,小子,你还真有办法,名片哪里来的?”邵兵对奚嘉笑着问道。


  “哈哈,也真是巧,我们公司本来平时也会跟报社有往来,正好前几天这主编在我这留了名片,我一直放在钱包里,没想到今天倒派上这用场了。”奚嘉大笑起来。


  “这*小子,搞得我们一开始也懵了。”奚美也笑着说。


  “不错,大家都挺机灵的,小玲那句话也是轻声问的,他没听到,都配合得很好”


  四个人一时之间沉浸在一种轻松的气氛中,有说有笑,便觉得时间过得相当之快。


  大约半小时之后,村长匆匆回到了会客室里,一脸的兴奋之情,手里拿着两张纸,激动不已地说道:


  “彭主编,终于被我给找着了,就是十年前离开的那对母女,那位父亲因为过世太早,当时村里还没有备份记录,所以是没办法去了解了。”说话之间,他把两张纸,递给了奚嘉。


  “这就是当年备份的村里人员变动资料,夹在档案薄里,我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个,眼都花了,也真是够辛苦的,你看是不是……”村长还在一旁没完没了地唠叨,奚嘉和邵兵等人,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全部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了奚嘉手中的两张纸上面。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当年那对母女的资料。


  母亲的为——*枫,女,年3月7日出生,祖籍XX,出生地XX,……


  女儿的为——孟冬梅,女,年12月8日出生,祖籍XX,出生地XX,……


  而在那栏“离开/死亡”说明里,母女两填写着相同的内容,大致意思为家境太过贫穷,无法生存,应某位亲戚的召唤,准备去往别处,故离开大田村,离开日期则为:年7月3日。


  邵兵深吸了一口气,其他三人,也都默不作声,在看完全部资料后,四个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那位叫作孟冬梅的女儿的名字上了,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思忖:原来就是她,一个当年只有八岁的孩子。


  奚美更是感受到,这是与她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不禁觉得有些心跳加速,思绪万千。


  “怎么样?彭主编,这资料还行吧?”村长一脸期待地问道。


  “嗯,这两张纸我要了,对了,村长,这个女孩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特别之处?您是指……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跟常人不一样的。”


  “这……没……没有啊,很正常的一个孩子。”村长的眼神,突然间从奚嘉的目光中移开了,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一看村长在躲避自己的眼光,奚嘉也有些暗暗疑惑,在与邵兵对视一眼之后,邵兵继续接着话题问道:


  “真的没什么不同寻常吗?”


  “真……这个真没有,都十年了,真有点什么,我也记不住啊。”村长的表情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


  待再次逼问了几句之后,邵兵明白,看来是不会有所收获了,一看窗外渐渐日落,天色已晚,便决定就此打住。


  “那好吧,就这样,我们也要走了。”


  “真的很感谢你的配合,郭村长。”奚嘉装模作样地说道。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那……彭主编,这个……上报的事……”


  “我明白我明白,村长您放心,不须多说。”


  “好,那就好。”村长笑了起来,一脸的神采飞扬,之后,恭恭敬敬地将奚嘉等四人送至了村委会大楼的门口。


  “各位再会,有空再到大田村来,一定好好招待。”


  奚嘉跟村长挥了挥手,四人也没有答话,就重新踏上泥土路,徒步离开了。


  第九章姐姐之谜


  四人此时步行在泥土路上,一扫先前忧郁的精神面貌,换来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太好了!总算没有白来!”张小玲满面春风,拉着奚嘉的手说着。


  “这下子,姓名有了,生辰八字也有了,没想到今天的收获会这么多。”奚嘉也心情异常愉快。


  “可是,真的是她吗?那个八岁的孩子?”奚美虽然此时亦是满怀希望,但总还未能完全放下心来。


  “喂,老姐,你没听村长说吗,那双鞋就是那个孩子的,那渔夫也说,曾在他们家见过那双鞋,我想,她的妈妈是不大会穿这么小的鞋子的,即使用排除法,也只能是那个孩子啊。”奚嘉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姐,你就放心吧,这次准没错。”张小玲附和起来。


  “嗯。”奚美听完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已临近傍晚,天色已微微有些昏暗,大田村的住户,都已经在各自家里用着晚餐,所以一眼望去,已不见什么人影,如此气氛,比之先前,更是显得死气沉沉,一片安宁。


  奚美等人,丝毫没有发现,一个身影,从方才开始,一直紧紧地在他们身后跟随着。


  “啊——我快饿死啦——”张小玲抱怨起来。


  “那可没办法,用餐问题,只有回秋山市才能解决了。”奚嘉笑着说。


  这时候,张小玲看到了从刚刚开始就一言未发,正陷入沉思之中的邵兵。


  “怎么啦,邵兵,你不开心吗?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啊。”


  邵兵楞了一下。


  “啊……是……是很顺利。”他回过神来,对张小玲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就是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嗯。”邵兵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张小玲回过身去,和奚嘉继续走在前方,有说有笑。


  “你并非完全满意,是吗?”这时候,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传入了邵兵的耳中,邵兵头转向右侧,看到了走在身旁正注视着他的奚美。


  “没这回事,我觉得此次收获已经很大。”邵兵对奚美微笑起来。


  “可是,你还有点遗憾。”


  “你这么觉得?”


  “有吗?”


  “有一点吧,你呢?”


  奚美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还有点怪怪的,你呢,哪里还让你放心不下?”


  “我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我那种完美主义者的个人癖好吧。”邵兵没有面对问题,而是故意把话题扯开。


  “告诉我吧,哪里还让你不满意。”


  邵兵看了看奚美的表情,发觉此刻的她,异常的认真,眼神里透露着一种坚决。


  “也许,我们没能了解那小女孩的身世,让我有些遗憾。”邵兵解释起来。


  “不错,那小姑娘,为何要附身在我孩子身上呢?还有,我们都认为她已经过世了,可是,她是怎么死的呢?”


  “这些正是我在意的地方,说实话,我们对她的了解一片空白,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有着这么强烈的怨念,我们一无所获。”邵兵茫然地说道。


  奚美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她到底,怀着怎样的居心呢?”邵兵仰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问道。


  “喂!你们两人在讨论什么呢,这么慢!”前方传来张小玲的吆喝声,突然打断了奚美和邵兵的思绪,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很快,四人就走出了大田村的住户区,来到了通往大道的小路,奚嘉的黑色福特轿车,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停着。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来到了奚美的身后。


  突然间,一双乌黑的双手,冲着奚美抓去。


  “啊!!”


  奚嘉、邵兵、张小玲同时听到了处于队伍最后方的奚美的惨叫声,三人猛然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发型蓬乱,相貌丑陋的人,正抓住奚美的左手,试图去抢奚美手中提着的装着红色布鞋的袋子。


  奚嘉和邵兵,同时抢身向前,一把拉开了这不知来历的人,奚嘉更是一脚飞向那人,那人用双手护住了腹部,后退了几步。


  “想来偷东西是吧?胆子倒是不小!”奚嘉叱声说道。


  奚美被吓得不轻,一时还未能缓过神来,脸色苍白,在邵兵身旁站着。


  大家的眼光,一齐来到了方才那人的身上。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形貌怪异,穿着简陋,全身上下布满污垢,目光呆滞的一个男人。


  只见他用手指着奚美手中的袋子,嘴里喃喃地说道:“姐姐——姐姐——姐姐的鞋……”因为惧怕奚嘉,他并未再敢欺身向前。


  奚嘉、邵兵、张小玲,以及稍稍镇定下来的奚美,均觉得有些诧异。


  “姐姐——姐姐——姐姐的鞋……”只见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嘴角还流着口水,依然重复着刚才的那句。


  “姐姐?”邵兵问道,“他是指……”


  这时候,两个推车的农夫经过了他们的身旁,正是先前被邵兵等人打听过情况的两位,两人看到了这种景象,也没有停下,只是随口说道:


  “这人叫宝儿,是村里人,从小就是个低能,你们不用害怕。”


  另外一个,则冲着那宝儿喊道:


  “宝儿!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这里玩些什么!”


  说完之后,两人继续推着车,向前而行,也就不顾这一切了。


  “原来是这样……”奚嘉对于自己刚刚的粗鲁行为,未免有些愧疚。


  宝儿已经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傻傻地望着他们四人。


  “好啦,既然是个傻子,我们也不必理会了,先走吧。”张小玲招呼着,奚美也点了点头,之前的阴影,几乎一扫而空了。


  “你们等等。”邵兵突然说道,他来到了奚美的身边,打开了袋子,取出了那双红色布鞋,来到了宝儿的跟前。


  宝儿见到红鞋子后,表情又变得怪异起来,两只手紧握住拳头,激动不已。


  邵兵将鞋子提了起来,开口问道:


  “宝儿,别害怕,告诉我们,你刚才说……姐姐?姐姐是谁?”


  宝儿并未开口,而是用手指了指面前的这双红鞋,嘴角依然流着口水,显得局促不安。


  “这双鞋是姐姐的,对吗?”


  宝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长什么样呢?”


  突然间,宝儿镇静了下来,并且有些迟钝,显然是在回想或思考些什么。


  “可……可怕!姐姐的样子……样子好可怕!”


  说完之后,宝儿哇的大叫了一声,扭头就跑。


  邵兵拿着鞋,呆立在原地,对于宝儿的这一反应,邵兵有些猝不及防,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宝儿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没事,一个傻瓜的话,何必放在心上。”奚嘉过来,拍了拍邵兵的肩膀。


  “嗯,我猜,他小时候一定和那女孩关系不错,所以看到那红鞋子比较激动吧。”张小玲也附和起来。


  “也许吧……”邵兵还未完全释然。


  “不知为何,我一见到那个宝儿后,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邵兵继续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可能是错觉吧,我不认为那个傻瓜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奚嘉说道。


  邵兵默然不语。待沉思片刻之后,邵兵继续茫然地说道:


  “还有,姐姐的样子,为什么很可怕呢?”


  黑色的福特轿车,继续行驶在了石子路上,此时,已是晚上六点多钟,天色也已几乎是漆黑一片,四人也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饥饿与疲劳。


  张小玲显得特别兴奋,在车上不停地说着话。


  “到了秋山市,就可以大吃一顿啦。”张小玲笑着说,“哎?对了,你们说,刚刚那傻子怎么知道袋子里装着红鞋子呢?”


  “依我看,他应该是偶然的情况下,看到了那双红鞋子,然后一路跟踪我们的。”邵兵回应着。


  “有道理哦。”小玲俏皮地回了一句。


  “好啦,老兄,接下来,一切问题就交给你了。”奚嘉边开车,边对着邵兵说着。


  “交给我?你是指,让我回去后用噬阴术作法吗?”


  “当然啦,这不你说的吗,需要此人生前的姓名、出生年月推导而出的生辰八字,现在都齐了。”


  “话是没有错,可是……”邵兵的神色显得有些为难,“你们真的认为,一切都已经妥当了吗?真的是当年那个叫孟冬梅的孩子?如果是那个孩子,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的怨念,为何如此强烈,她遇到了什么样的事呢,这些都还是疑问。”


  “喂,我说你小子也真够婆妈的,等你把一切都调查清楚,那我老姐孩子都已经出生了,有些事,不必这么执著啦。”


  “嗯,说得也是。”邵兵应诺了一声,“可是,刚刚那个宝儿,为何会给我带来种不安定的感受呢。我觉得,整件事中,肯定有些矛盾之处,是我们还未发现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矛盾?有吗?”奚嘉显得疑惑不解。


  “有,只是,我每次灵光闪现,快要接近答案的时候,总是功亏一篑,差了那么一点。”邵兵有些遗憾地说着。


  “好啦,医院工作,对什么事都太敏感了。”


  “也许吧。”


  “那么,无论如何,你就先尝试一次看看,这些疑问,就暂时放一边吧。”


  “好吧。”邵兵点了点头,“你们给我几天时间准备,然后我就为奚小姐作法驱*。”


  第十章噬阴术


  深夜,奚美独自呆在八楼的阳台上,忧心忡忡地遥望着星空,陷入了沉思。


  奚嘉和张小玲,因为一天的忙碌,积累下来的疲劳感,使得他们已经早早的入睡了,而在奚美心里,因为心绪的无法安宁,以及对于这一天里所做的事的反复回想,导致无法入眠,因此她披上了外衣,站立在阳台上,迎着夜间微微的凉风,涌起了无数思绪。


  虽然父母已过世,但自小开始,奚美,就是周围所有人眼中的幸运儿,女生里的佼佼者。在学校里,奚美是个优等生,是个品德高尚、温柔端庄的积极份子,有着良好的人缘,再加上贤淑靓丽的外表,奚美通常是众多男生追逐的偶像。待踏上社会之后,奚美依然是老板和同事中的模范员工,也因为心诚善良,不拘小节,亦是周围人认定的最值得交心的好友。可以说,就在不久之前,奚美还是个一帆风顺、鸿运高照,除了父母去世外,未经历任何重大挫折的女子。有最贴心的亲人,有至诚的好友,有新婚的丈夫。


  但随着丈夫的意外出轨,幸福生活立刻化作了梦幻泡影,怀有身孕这一值得庆贺的事,立马颠覆了它此时本应有的意义。情况,也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奚美的人生,就如同被突然炮击了一番,轰然倒下,而就在这时候,她又捡起了那双诡异莫明的红鞋子……


  一切,就如同被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各种灾难就像伙伴,勾肩搭背地向她不断袭来。


  她感觉她已经被命运压得彻底弯下了身子。


  想到这里,奚美心里感到一阵苦酸,不禁淌下了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这时候,奚美想起了这一经常会被提起,却永远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她的右手不自觉地安放在自己凸起的腹部上,用心去感受肚中的温暖生命。


  但是,当一想到那个诡异的生物,那个叫作孟冬梅的孩子,也在自己的体内,便觉得一鼓难以形容的恶心感不断上涌。


  “请……请你离开……放过我的孩子……”


  奚美央求了起来,尽管她并不确定那个“它”是否能听到。


  (再过几天,邵先生就要进行驱*,如果……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


  悲伤之余,奚美也不禁担心起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邵兵这一驱*术外,他们已经找不出任何可以应对的方法,这是最后的希望,如果再遭遇失败,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她遥望着夜空。一边是安静平和的夜景,一边却是她翻江倒海的内心世界。


  这一夜,她觉得特别的漫长。


  三天之后,就在邵兵的寓所里,四人重新聚到了一起,邵兵准备好了一切必须的物事之后,打算使用噬阴术,来为奚美作法驱*。


  邵兵在桌上,安置着一根蜡烛,此时还未点燃。并且取出了一张纸,奚嘉等人见到,纸上写着几个黑字。


  “这是那女孩的生辰八字。”邵兵解释道,“上边写着的是‘丙寅--庚子--丙戌--乙未’”


  “就这样写在纸上吗?”奚美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等等你们就会明白。”


  “邵兵,生辰八字,是按照出生年月推算的吗?”张小玲开口问道。


  “不错,所谓生辰八字,也就是分为四柱,则是由年、月、日、时组合而成,每柱两个字,所以加在一起也就是八个字。虽说是生辰八字,但我这噬阴术,却只要年月日三柱就可,时柱是不需要的,所以准确来讲,应该是生辰六字,等会我就要将这六个字,写于冥牌之上。”


  说完之后,邵兵从容地将一块褐色的木牌从随身包里取了出来。


  “大家看,这就是冥牌,就在昨天,我特地从老家把它带了过来。”


  “你……你回了趟老家?喂,你老家可不近啊。”


  “嘿嘿,不错,所以我这几天,医院。”邵兵微笑起来。


  “谢谢你。”奚美诚恳地说道。


  邵兵对奚美微笑示意之后,又从随身包里取出了一把小刀,刀锋很锋利,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泛着亮光。


  “邵兵,这把刀……”奚嘉有些诧异。


  话音未落,邵兵用刀在指尖上一划,鲜血顿时缓缓而出,三人见状,大吃一惊。


  “邵兵,你干什么!”


  邵兵依旧未改脸上笑容,没有回话,而是立马提起了冥牌,用鲜血流淌的那根手指,匆匆在上面写着血字。


  “这把,医院的医用刀,怎么样各位,我的手法还不错吧。”


  “可是,你……你……”


  “别担心,要完成这噬阴术,就必须要用通灵者的鲜血,在冥牌上写上那六个字,才能成功。”


  奚美身在一旁,吃惊的同时,见到邵兵为了给她作法驱*而流下鲜血,不禁内心一阵冲荡,心动不已。


  片刻之后,邵兵在冥牌上,用手指写好了“丙寅--庚子--丙戌”六个大字,然后用纸巾擦拭着手指上的鲜血。


  “你没事吧?”奚美关心地问道。


  “没事。接下来,我就要静心念咒了。”


  说完之后,三人心领神会,静静地坐在原位,不再言语。邵兵则起身点燃了蜡烛,关闭了日光灯电源。


  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蜡烛火焰,维持着光亮,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丰收村王婆的旧房屋里,大家围坐在一起,那诡异的人影,天摇地动般的轰鸣声,非人类的叹息声,一切都是历历在目。


  “噬阴术,是一种阳气和意念结合的高端驱*术,一会之后,待我念咒语时,奚嘉、小玲,你们可以闭上双眼,由衷的祷告,心里默念着冤*离开奚小姐体内就可,这种意念力和我念咒散发出来的阳气结合,应该就可以化散这个冤*了。”


  “好,但是,按照这样来讲,是不是人越多,我们就越有利呢?”


  “并不是这样,必须是纯净深刻的意念才有作用,你们是奚小姐的亲人,所以会由衷地希望她度过难关,如果是其他人就无法办到了。”


  “我懂了,那,如果成功的话,冤*会暂时离开我老姐体内呢,还是化为乌有,从此不再出现?”


  “噬阴术会直接化散冤*,所以一旦成功,它将无法继续游荡和附身。好了,我要开始念咒了,大家请闭上眼睛,记住我刚刚的话。”


  四人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奚嘉、张小玲闭上了眼睛,按照邵兵的嘱托,心里默默进行着祷告。邵兵则双手握住了冥牌,准备念咒。


  “孟冬梅!”


  一会之后,传出了邵兵响亮的声音。紧接着,邵兵轻声念起了咒语,皆是些三人无法听懂的话语。


  邵兵嘴角不停地动着,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呼吸变得急促。噬阴术,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开始了。


  奚嘉和小玲,紧闭着双眼,心底里默念着一个愿望,即孟冬梅的亡*,离开奚美的体内。


  奚美并未受到邵兵的任何指示,所以只在座位上呆呆地坐着,此时此刻,焦躁、不安、惊讶、害怕等种种情绪,全部混作一团,盘踞在脑中。


  (能不能成功,就看现在了)


  越是思考到这一问题,奚美就越发紧张起来,她感到一鼓巨大的压力,席卷着全身上下。在念着咒语的邵兵,以及处于静默状态的奚嘉和张小玲面前,奚美有些坐立不安,心绪始终无法安宁下来,她感到她的掌中心变得粘乎乎的,显然是渗出的冷汗。


  不知为何,奚美感到空气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有些不知名的东西正在空气中飘荡。


  (游走在这房间里的,难道说……)


  这种感受,奚美曾经遭遇过,但在此时此刻,却是更为强烈,就像无数的*虫正在身上快速蠕动一样,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感。


  邵兵还在念着咒语,但是表情凝重,滴滴汗珠在额头上冒了出来。


  叹息声、嘶喊声、轻吟声,在房间里回荡了起来,就像一首来自地狱的交响乐,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四个人,都分别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冲击力,房间里的诡异气流,正压迫着每个人的胸口。


  这时候,奚美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她感到背后一阵冰凉,仿佛被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样,大脑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红色的布鞋,就像有着生命力一样,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它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地出现在奚美的身旁。而就在奚美的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了一丝笑声。


  每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一种带着讽刺、带着轻蔑的笑声,是一个傲慢者才会具备的笑声。在维持了几秒钟之后,笑声停止了。


  邵兵的咒语越念越快,这已是一种被动的趋势。


  先前的诡异气流,已经形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在房间中来回飘荡着。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奚美心中徐徐升起。


  突然间,黑色的雾气全部集中起来,冲向了邵兵手中的冥牌。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邵兵手中的冥牌破裂了,木屑散落了一地,就在同一时间,蜡烛的火焰也熄灭了,室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每个人都仿佛觉得自己已处身于地狱之中。


  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事实。


  噬阴术失败了!


  第十一章驱*之后(一)


  奚美、邵兵、奚嘉、张小玲等人,在近期的生活中,都觉得自己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就如同幽灵一般,每天穿梭游荡在这个都市之中。


  “老姐,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这段期间,奚美的耳边重复地传来奚嘉这句苍白无力的话。


  每一天,每一夜,奚美都把自己封闭在压抑的房间里,没有去任何地方。而其他三人,尽管勉强维持着正常的日常生活,但脸上已不见笑容,而是写满了暗淡与忧愁。


  “为什么会失败呢?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奚嘉这样问邵兵。


  “我不清楚,但我需要冷静几天后再来思考。”邵兵黯然地回答道。


  谁也无法记起,距离作法失败后,这已经是第几天。


  (如果,这样一直拖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奚美每当安静下来时,就会这样问自己。但越顺着这个问题思考下去,奚美便越发感到恐慌,她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不要去想任何可怕的结果。


  时间正在匆匆流逝,距离奚美临盆的日子已经在逐渐靠近,这也意味着,一种难以预料的恐怖情况正在向奚美招手。


  在某些时候,时间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今晚,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却是个阴沉的天气,还起了风。所以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许多人都准备着雨具,以防突然降雨。


  奚嘉今天有着大量的工作,以至于直到晚上七点三十分,都还留在公司里忙碌着。


  “唉,累死我了,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事呢?”以往时候,奚嘉在面临这种情况前,都会预先知晓或有所察觉,但今天却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许多工作,恰巧都在同一天安排,使得毫无任何心里准备。


  在忙完之后,奚嘉匆匆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钟,发觉已是夜间八点。


  (太晚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奚嘉所处的房产咨询公司,是在秋山市的边缘地带,距离奚美所住的坐落在闹市区的公寓,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即使是拥有私家车,从这里驶往奚美的公寓,也需要一定时间。


  在和公司岗亭的保安打过招呼之后,奚嘉驾着车,驶出了公司大门。


  这时候,在轿车灯光的照射下,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咦?怎么是小玲)


  在公司门口等待着的,正是奚嘉的妻子张小玲,小玲微笑地在前方招手示意。


  张小玲的微笑,对于奚嘉来讲,会给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尽管比之从前,这种感受因习以为常而变得逐渐淡然,但依旧是奚嘉生命曲谱中最为重要的符号之一。


  自张小玲换工作后,她已经有过很久,没有在奚嘉的公司门口等待了。因为就在一年前,张小玲的工作单位靠近这里,而张小玲又比奚嘉更早下班,所以每天都是她先等候在大门处,等着与奚嘉一同回家。


  “难得嘛,今天又像从前那样一起回家了。”张小玲上车后,奚嘉笑着说道。


  这段期间以来,他们之间已经很少听到有这般笑侃而谈的时候了。


  奚嘉的福特轿车,迅速地飞驰在秋山市的公路上,城市里的各种灯光,一齐耀眼地出现在了奚嘉的前方。这是一种夜间在都市的常见景象。


  张小玲自上车之后,就收起了笑容,此时并未言语,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奚嘉很清楚,这段时间来奚美所发生的事,影响了每个人的心情。


  想到这里,他也皱起了眉头。


  这一带的路上,尽管路灯明亮,却不见多少车子,只是偶尔一两辆车,在奚嘉的车旁迎面飞速而过,发出一阵如同疾风般的声响。


  奚嘉继续驾驶着车,这种氛围,就像平日自己独自驾车回家那样,有着相似的感受。


  就在这时候,奚嘉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将手机从衣袋中取出,接听了电话。


  “喂?”


  “喂,老公,你下班了吗?”


  就在这一瞬间,奚嘉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感到他的身躯仿佛突然变轻,难以置信的恐惧感,游遍了全身。


  话筒里,赫然传出了妻子张小玲的声音!


  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令他无法动弹。


  “老公,你在哪呢?你快说话。”


  奚嘉很想回话,但却发现喉咙里挤不出任何声音,他感到全身无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奚嘉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分析眼前的形势,就在他的面前,此时出现了第二个“张小玲”,先前上车的,与现在正在通电话的。而按照逻辑,绝对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身旁的张小玲,正一言不发地坐着。


  而在话筒中的张小玲,不断地催促着,奚嘉却一句话都未回应,他感到一种痛苦的煎熬。


  在这时候,奚嘉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有着参考价值的事,那就是身旁的“张小玲”,自方才见面之后,并未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在刚刚,奚嘉还体会到一种仿佛整个车内,只有自己独身一人的奇怪感受。而在话筒中的“张小玲”,却是和平时无异,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让奚嘉倍感亲切。


  话筒中张小玲传来的话语,是奚嘉认为自己此时还活在世上的唯一证据。


  (我……我旁边的……是谁呢?)


  身旁的“张小玲”,依然沉默不语。豆大的汗珠,从奚嘉的额头冒了出来。


  尽管面临这种情况,但奚嘉还是机械式地驾驶着车子,飞驰在这条空旷的马路上,此时此刻,他很希望周围出现无数车辆,热闹异常,将他堵在中间。


  “你快回答!你怎么啦!”张小玲也变得担心起来,不停地催促着。


  “没……没事……”奚嘉克服困难,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这时候,奚嘉鼓足勇气,脸微微侧向右方,瞄了一眼身边的“张小玲”。他发现,那个不知来历的“张小玲”,暗淡的脸庞正朝向前方,眼神奇特,在路灯灯光的照射下,正诡异地微笑着!


  他吓得左手差点脱离对方向盘的控制。


  “老公,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啦?”


  “你……先回家等我吧……”奚嘉尽力保持冷静,再次回应了一句,说完之后,他便挂上了电话。


  车内的气氛,再次回到了先前的那种状态。奚嘉,继续和一个起先以为是张小玲的不速之客坐在一起。


  他不知所措,不知接下来该采取何种行动,车厢内的状况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奚嘉发现,身旁的人还在继续笑着,脸依然是朝向车头方向,一层灰暗的雾气,覆盖在她的脸庞之上,使得看起来有些模糊。


  待几次观察之后,奚嘉突然觉得,这位“张小玲”的脸正逐渐发生着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容貌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此时,奚嘉所看到的,是一张完全不为熟知的脸,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阴森可怖。


  就在这时候,车内传来了一丝笑声。


  奚嘉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发仿佛都竖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奚嘉曾在邵兵作法的时候听到过,同样的带着嘲讽、带着轻蔑的意味,就像一个居高临下的恶魔,正在嘲笑着世人的愚昧。


  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奚嘉突然想起了那位死去的王婆,他想起了邵兵曾经分析过的,王婆遭遇不测的原因。


  (她……她真的是因为作法驱*没有成功,而又触怒了它,才招来横祸的吗?)


  奚嘉此刻尽量避免对这一可能性妥协,而试图猜想着其他可能。


  如若王婆死亡的原因,确实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奚嘉现在可能就面临着与当初的王婆,相似的境况。


  (我……我们也参与了邵兵的作法仪式,并且也没有成功,那么,这样来讲的话……)


  奚嘉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是谁?)


  顺着那一想法,奚嘉又对自己提出了疑问。


  “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奚嘉尽量放大了嗓门,为自己壮胆,他往身旁一瞥,此时这位不速之客,全身上下,都已经不是起先张小玲的外表和姿态,而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被一层灰暗的气息笼罩着,在明亮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极不真实。


  奚嘉已经一身的冷汗,他的双手开始发抖,从未经历过如此情景的奚嘉,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精神防线原来这般脆弱。


  他的下巴不停地颤抖着,全身如受伤的人一般感到气若游丝,体虚乏力。


  他再次往身旁的副驾驶座看去,突然间,让他惊讶的是,黑影消失了!副驾驶座上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人类有时面对这样难以捉摸的事物,要比眼前能看到的更感到恐惧和惊慌。奚嘉此时就是这样的心境。对现在这一状况,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逃离了魔爪,相反,而是步入了更大的灾难之中,处在一种完完全全被动的位置,有一种自己已经沦为别人正在窥视着的猎物的感受。


  他变得更担心起来。


  一会之后,他的身后传来一丝叹息声,与此同时,他感到他的颈项,仿佛在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触摸着。


  奚嘉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两手机械地把着方向盘,他无法做到扭头去看身后到底是什么。


  公路上依旧是一片空旷,而且,比之方才,路上不知为何变得漆黑起来,来往的车辆也已经没有出现,他感到了又一阵莫明的恐惧。


  就在几秒钟之后,奚嘉感觉到,仿佛有样东西,正压在他的后背上,使他感到既沉闷又难受。


  又是这种叹息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对于刚刚还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团黑影的去处,奚嘉突然衍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它……它现在……就趴在我的……背上?)


  想到这里,奚嘉的脸部表情抽搐,发出一阵痛苦的悲鸣声。因为背上的压力,他的身体也渐渐倾向方向盘处。


  有些东西,正在他的颈项、肩膀、背部、腰部附近蠕动着,令他感到异常的难受。


  事实上,他可以选择把车停下,但是,不知为何,现在这条公路变得越来越黑,已经无法辩明是否还有路灯,奚嘉的理智变得极为混乱,他的脚重重地踩下了油门,车子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


  猛然间,奚嘉发现道路两边已经没有了各种建筑和灯光,而是变作了一片树林,全部都是些又粗又黑的大树,高大威严地耸立在四面八方。


  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车子是不是依然还行驶在公路上。


  这条周围有着各种阴森硕大树木的路,他并不认识!


  (这是哪里?)


  他不禁这样问自己。


  就在同时,他感到背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一种神秘的气息在他身后流动,车内的氧气仿佛正在被逐渐吸收一样,他感到呼吸异常艰难。


  奚嘉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他几乎已经快失去所有理智,面临崩溃的境地。


  (也许……我快要死了,就像那位王婆)


  他艰难地想象着,那位王婆在临死前,是否和他一样。


  前方的道路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两边的树木越来越高大,就像急不可耐地要将他和他的车子包围一样。


  就在朦胧和模糊的思绪中,他又想起了张小玲、奚美、邵兵。一瞬间,他怀念起了与他们在一起的种种时光,与现在的情况相比,那一切显得多么甜蜜和美好。想到这里,奚嘉心里一阵酸楚。


  他全身上下感到异常难受,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双手双脚,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现在,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身后的诡异气息还在流动,丝毫不放松对奚嘉精神和肉体上的压迫。


  此时的奚嘉,就像一个傀儡,无法作出任何抵抗。就在片刻之后,奚嘉的大脑受到一种力量剧烈的冲击,开始变得异常起来。


  福特轿车,还在继续高速行驶着,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此时突然出现了一团亮光,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这一团亮光显得极为耀眼和醒目。


  奚嘉没有作出任何犹豫,继续踩着汽车的油门,飞速冲向了那团亮光之处……


  第十二章驱*之后(二)


  张小玲在挂断电话之后,心里有些起伏不定,但碍于平日里对奚嘉的尊重和谦让,所以没有继续拨打电话。


  (可能是有事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同奚嘉一样,今晚的张小玲,也是独自留在公司里加班。挂断电话之后,她喝下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继续忙碌了起来。


  今晚最后剩余的一件事,就是将计算机中几十份报告打印出来。张小玲眼睛紧盯着荧屏,打印机也响着吐出纸张时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张小玲抽搐了一下,感到全身有股电流急窜而过。


  她的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动荡,正敲打着键盘的手指,也突然停了下来。空旷的办公室里,此时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息。


  张小玲所处的,是一幢有着十五层高的办公大楼,而她的公司,是在第十二层。就在不久之前,整个公司里就已经剩她独身一人,即使是其他的楼层,也仅有为数不多的还亮着电源灯光。


  她站起身来,随着打印机声响的终止,室内此时安安静静,张小玲觉得几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到。一会后,她战战兢兢地拿起水杯,轻轻地走到饮水机旁,又倒了一杯热开水。


  就在她弯下腰,缓缓站直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一丝笑声。


  张小玲因为受到惊吓,胸口猛然感到一阵刺痛。她手里握着水杯,呆立在原地,身体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对于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东西,张小玲确信自己没有这份勇气。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也不可能有人事先藏在某些隐秘的地方或突然从外面溜进来。但张小玲却可以确信,一定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越来越害怕的她,很想大声叫唤出来,但事实上,即使用生平最大的嗓门,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简单的思考之后,她决定放弃这个方法,选择不顾一切,迅速离开这里。


  (不要管这些工作了,我得马上回家!)


  她鼓足了勇气,用最快的速度,迅速整理了办公桌,并关闭了计算机电源。很快,她就提起了自己的随身包,夺门而出。


  锁好公司的防盗门之后,张小玲依然心跳不已,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之后,她走到了电梯门前,按了往下的按钮。


  这时候,张小玲发现,电梯的指示灯没有亮。


  (电梯坏了吗?)


  重复的按了几次之后,指示灯依然暗着,没有任何反应。


  张小玲觉得眼前的情况相当麻烦,呆立了片刻之后,突然一阵怒气上涌,手狠狠地捶在电梯自动门上,给这寂静的气氛带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自张小玲转到这里工作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该怎么办呢?)


  如果要下去,必须要在楼道里走阶梯才可以,对于张小玲来讲,此时并不愿意拖着疲惫的身躯步行下楼,而且还要经历十二层,但如果不这样的话,似乎又没有其他方法。


  就在这时候,张小玲的耳中,传入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声音。


  她试着平静下来,仔细地聆听,以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脚步声!)


  她这样告诉自己。


  由于声音逐渐由远到近,也就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张小玲再次感受到心惊胆战的滋味。


  (会……会是谁正在上来呢?)


  张小玲此时的判定并非没有根据,因为按照常理,现在几乎不可能还会有人呆在十二楼之上。


  神秘的来客正在靠近。


  对于张小玲来讲,现在背负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她头脑中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只能选择等待,等待着马上来临的命运审判。


  脚步声已经逐渐清晰。


  张小玲眼睛死盯着楼道口处,感到全身一阵发热。


  忽然间,过道里的灯瞬间熄灭,张小玲的四周,变成了漆黑一片。


  她感到胸口仿佛被巨石撞击了一样。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张小玲没有丝毫的心里准备,她的两只手剧烈颤抖,提包掉落在了地上。


  在这伸不见指的环境中,伴随着慢慢逼近的神秘人物,张小玲已经害怕得连呼喊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不自觉地向后倒退,胡乱摸索着,她感到自己现在有气无力的生命力正在被黑暗吞噬。


  脚步声已经停止了,显然,那个“它”已经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为何毫无动静呢?张小玲的脑海中,刹那间飘来了这一疑问,但就在下一秒钟,她的思绪被彻底打断了。


  她感到仿佛有只冰冷的手,正从她背后抓住她的颈项,一种奇异兼急剧的力量,将她快速拖向后方。


  张小玲重重地撞在防盗门上,无力的瘫坐在地,就在她的身前,一股神秘的气息正在缓慢逼近。


  黑暗几乎覆盖了这里的一切,身在此处的张小玲,由于恐惧的缘故,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只仅存一些本能,面对着眼前的灾难。


  如此场景,就像睡梦中那样不可思议。


  蒙胧中,张小玲看到仿佛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正在朝她慢步走来,方才的轻微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黑暗中,她莫名的看到了那双红色小布鞋,赫然出现在模糊人影的脚上。


  人影来到了她的身前。


  张小玲感到一股力量正钻入她的体内,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夜间十点,奚美的公寓。


  奚嘉和张小玲迟迟没有回家,让奚美难以安定下来。


  挂下电话之后,奚美思虑了起来,从刚才到现在,这已是第六通无人接听的电话了。


  (他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两个人,电话都不接)


  奚美试想着种种可能。沉吟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再次提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很快出现了接听人的声音。


  “喂。”


  “你好,是邵先生吗?”


  简短的问候之后,奚美就提起了此时还未到家,并且毫无消息的奚嘉夫妇。


  “我今天没有跟他们联系过。”邵兵说。


  “可是,他们还没有回来。”


  “这样吧,你再等等。”


  “那……好吧。”


  挂断电话之后,奚美依然心绪未定,从邵兵的声音中,奚美也感受到了对方意图掩盖,以免奚美担心的一丝忧虑。


  (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


  奚美来到窗边,看向沉睡在黑暗中的都市。这是她一贯的动作,每当陷入沉思或惆怅的时候,总是会选择这样去做。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奚嘉和张小玲,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奚美试着再拨了几通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直至深夜,奚美依然未能入眠,而是长时间怔怔地坐在床边,猜想着种种可能。


  突然间,有样东西清晰地显现在奚美的脑海中。


  (红布鞋)


  奚美难以理解,为何此时会联想到它,并且感觉是如此强烈。


  她再次来到窗边。


  (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奚美很痛恨自己此时会将他们的失踪与红布鞋联系起来,这一想法使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定了定神之后,奚美双手在胸前合并,闭上了眼睛,进行着曾几何时认为毫无意义的祈祷。


  对于奚美来讲,这是漫长的一夜。


  第十三章驱*之后(三)


  深夜,躺在床上的邵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奚美的那通电话,也为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但因为要顾及奚美的感受,所以他表现出了一副乐观轻松的姿态。


  (奚嘉和小玲,同时失踪,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在邵兵的心里已经默念了无数次,他努力逼迫自己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没有一次能够办到。


  邵兵的心里,衷心期盼着奚嘉和小玲,明天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行!我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的分析一下)


  他睁着眼睛,把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包括许多细节部分,全部回想了一遍,仔细地揣摩着。


  (那个王婆,为何会死呢?)


  不经意间,邵兵想起了这一问题,但随即他就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真愚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已知道,很显然,那老婆子意图驱*,可惜失败,触怒了它,然后遭遇不测。不,等等……)


  这时,邵兵觉得他之前对这一问题诠释的答案,事实上有些模糊,现在重新考虑的话,显得并不十分具体。


  (与其说触怒了它,倒不如说,奚小姐体内的冤*,把阻止它的人给除掉了)


  想到这里,邵兵感到一阵寒冷。与此同时,其他一些曾经考虑过的,一连串的谜题,也随之而来。


  (它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呢?为什么要占据一个胎儿的身体?真的是那叫孟冬梅的孩子吗?那孩子究竟生前遇到了什么?还有,那个傻瓜,为什么会让我产生不安呢?我们……我们在没有搞清楚这些问题前,急着用噬阴术驱*,到底是对是错呢?)


  这些疑问重重地落到邵兵身上,让他感到心绪如麻,透不过气来。


  就在邵兵躺在床上,安静思考的时候,室内的窗,突然“咔”一声被拉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邵兵瞬间中断了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来。他坐起了身,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那被一种莫明的力量所拉开的窗。


  邵兵是住在单身公寓的四楼,靠近江边,而那扇被拉开的窗户,正面对着江水,江的对岸,是秋山市的工业地区。


  邵兵房内的窗户,是推拉式的,即使外面刮再大的风,都不会被打开,但现在,却赫然被拉开了,露出了一面窗的空隙,足足可以让一个人从窗外跃进室内。


  邵兵来到了窗前,观察着窗外的动静,一股来历不明的神秘气息,正在窗外徘徊着。


  他保持住了冷静,将左手食指举到耳边,这时候,他的通灵戒指正发出着“嗡嗡”的轻微声响。


  突然间,一阵风刮了进来,吹在了邵兵脸上,紧接着,窗户又自动关上了。这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变故,但邵兵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他早已料到,事情将会是这样发生的一样。


  室内,顿时有些奇异的东西在游走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出现在了邵兵的身后,但邵兵还是维持先前的姿势,站在窗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直直地站立在原地。


  他食指上的戒指,还在“嗡嗡”的响着。


  这时候,邵兵通过玻璃窗上暗淡的反射发现,自己的背后,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幽幽静静地站着。


  邵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想这样吓我吗?”邵兵忽然开口说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邵兵缓缓地转过身来,正面对向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此时正站在邵兵的面前,距离邵兵的身体,仅有一步之遥。在模糊之中,邵兵看到了有双红色的布鞋,正穿在对方的脚上,它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黑色气息。


  一丝叹息声,打破了沉寂,就好象是对邵兵问题的回答。


  就在这时候,邵兵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身体更为靠近了人影,他的脸部表情严厉,对着身前的诡异生物怒目而视。


  “你知道吗,我并不怕你,而且……”邵兵皱起了眉头,“我还要想办法毁灭你!”


  一想起奚嘉、张小玲,可能也遇到了跟自己现在相同的情况,邵兵就越发感到不安,心底里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怒火。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种怪异的声音,紧接着,人影的形象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黑色的气息逐渐与人影缠绕在一起。一会之后,邵兵眼前原先的人影,已经变作了一团黑色雾气,游荡在房间四周。


  邵兵倒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留意着这股黑雾,开始警惕起来。


  黑雾在房间里,不停地飘动着,仿佛正在等待着机会。


  突然,黑雾从上往下急落,冲向了邵兵,情急之中,邵兵举起了左手,将通灵戒指,挡在了自己身前,通灵戒指立刻闪起了微微的青光。


  由于戒指的作用,黑雾在将要靠近邵兵身体的时候,突然被一种力量阻挡在了半空之中。它离开了原先位置,再次飘荡起来,而且更为迅猛,发出了一种凄厉的并非是人类的嘶喊声。


  黑雾在室内,围绕着邵兵,来回穿梭着,表现得似乎有些痛苦,黑暗的空间内,只见一道更为黑暗的气流,正在上上下下,不断游窜。


  片刻之后,它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嘶喊声也开始渐渐停息,黑雾,也逐渐在空气之中消散了。很快,室内的气氛,再次回到了原先的安宁平和。


  邵兵叹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再看看左手上的戒指,尽管危机似乎已经离去,但依然心有余悸。


  他瘫坐在床边,回想自己以往的经历,像刚刚那般惊险的场面,却是从未有过。


  此时此刻,他对奚嘉和张小玲的境况,更加担心起来。


  (如果,他们也遇到了这种危机,他们……他们……)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心里一阵冰凉。


  (奚小姐的话,作为冤灵附身的宿主,它肯定是怀有某种目的,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但是,奚嘉、小玲……他们跟我一样,参与了驱灵……)


  “唉……”邵兵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明天,我就去搜寻他们的消息)


  邵兵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邵兵就联系了奚美,之后便驱车一同前往奚嘉所就职的房产咨询公司,准备在那里寻获关于奚嘉的消息


  沿途中,邵兵买了份今早的晨报,但在仔细看过一遍之后,毫无收获,今天报上的新闻,大都是些平淡的社会常事,以及一则寻人启示,没有任何激烈的突发事件。


  另外,尽管邵兵不愿去面对这样的事实,医院里的同事一早去了电话,在告知了奚嘉和小玲的姓名以及描述了他们的特征后,恳请对方帮忙留意,如有什么情况,马上联系。


  一路上,奚美还是一脸的焦虑,邵兵看了看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对于昨晚自己的遭遇,邵兵也是只字未提。


  “放心,也许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坏。”邵兵说。


  大约又过了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奚嘉的公司门前。邵兵在车上按了按喇叭,一名岗亭里的保安走了出来,来到了邵兵的车旁。邵兵下降车窗后,开口问道:


  “你好,我们是奚嘉的亲人,请问,他在公司吗?”


  “哦……不,他还没来上班。”


  “他是昨晚正常下班时间走的?”


  “不错。”


  “您从昨晚他下班后,就一直在这吗?”奚美也问道。


  “对,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得换岗了。”


  “那,他昨天走之前,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呢?”


  “不同啊?”保安有些迟钝,静下来想了想,“哦,没什么不同,还和平时一样,我看着他们离开的。”


  “他们?”邵兵有些疑惑,“除了他以外,还有谁?”


  “他老婆,是站在这边等他的,后来上车后一起走了。”


  “小玲?”奚美感到惊讶无比,“小玲……她昨晚应该在公司啊,而且,她的公司离这这么远……怎么可能……”


  邵兵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里面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想了想之后,再次对保安问道:


  “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个女的,就是他老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对,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以前我也见过她,但……怎么说呢……”保安迟疑了一下,“就是跟以前的感觉不相同。而且……”


  “而且什么?”邵兵急促地问。


  “而且从她在这里等,直到她上车离开后,没有听到她说话,甚至……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连她是怎么等在那里的,都没有印象。”


  邵兵跟奚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察觉出了对方的不安。


  “好吧,谢谢你。”


  对保安致谢之后,邵兵驱车离开了这里。


  “你怎么看呢?这一切好奇怪。”奚美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想,我们接下来必须要去一次小玲的公司。”


  奚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决定之后,邵兵加快了车速,飞驰在公路上。


  就在这时,邵兵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他从衣袋中掏出了手机。


  “喂,邵兵,是我。”一个声音传入了邵兵耳中,正医院留意情况的同事。


  “李藤,是不是有消息了?”邵兵和奚美,都开始紧张起来。


  “不错,很巧,两个都有消息了,你先过来吧。”李藤说。


  “他们怎样?”


  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都死了。”


  第十四章伤口


  医院来工作已有几年时间,但停尸间内,邵兵却是第一次进来。


  停尸间内的压抑气氛,和异同寻常的古怪味道,让邵兵沉痛的心情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奚嘉和张小玲,此时正躺在邵兵的面前,脸如冰霜,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身体除了头颅外,其余的部位全被尸袋套着。两人的头部,全都受到了损伤,所幸的是,脸部还保存得比较完整。


  邵兵不忍再看,回过了身去,一脸黯然失落的表情。此时正站在他身边的,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李藤先生。


  “他们,是同一时间遇难的吗?”邵兵问道。


  看得出来,李藤对这件事,也觉得有些奇怪,“是啊,两人都差不多是在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死亡的,小夫妻两居然在一个时间段出事,真是离奇。”


  邵兵并不打算告诉李藤奚美的这件事情。


  “他们,是意外事故吗?”


  “男的那个,是开着车,在高速行驶中,撞在了大货车的侧面,当场死亡的。但女的,却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女的是从高处摔下来,坠楼身亡的,就在她所就职的办公大楼。但是,根据现场的情况,办公大楼的安全措施非常好,意外从窗户口往下掉落,几乎没有这个可能。而当时整栋办公楼里,按照保安的回忆,几乎没有外人,有的只是些在那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员工。所以,警方认为,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自杀?”邵兵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轻声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李藤,那她也是当场毙命的吗?”


  “没错,看样子,应该是从很高的楼层坠下的。”


  “好,我了解了。”这时候,李藤看到了邵兵眼里,似乎含着泪水。心想邵兵与这位已故的好友,应该关系非常亲密。


  “就这样吧,李藤,谢谢你,我先走了。”邵兵握了握李藤的手,准备告辞。


  “那,他们的后事呢?要通知他们的家人吗?”


  “不,等等吧,我们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办。”说完之后,邵兵就打开了大门,离开了停尸间,留下了一脸困惑的李藤。


  很快,邵兵就来到了一间病房前,一个护士,正打开了门,从里面走出。


  “小李,奚小姐怎么样了?”邵兵见到护士,问起话来。


  “她昏厥了两小时,现在醒了,但还是泪流不止,也不说话。”


  “那,饭吃了吗?”


  “没有。”


  邵兵很清楚,奚嘉和张小玲的死,对于奚美来讲,会带来多么巨大的打击。自今天开始,不知还要过多久,奚美才能振作起来。


  而对于邵兵,突然之间失去了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心里也是同样的沉痛。但是,他又明白,现在的他,是奚美在世上唯一的希望,为了遇难的奚嘉和小玲,他觉得身上顿时有种不可推辞的使命。


  事情并未解决,接下来,还有好多困难要去面对,所以,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要稳定情绪,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去运转。


  “好,小李,你先走吧。”邵兵说。


  被叫作小李的护士,点了下头,离开了病房门前。


  (现在,要去跟她聊聊吗?)


  邵兵在犹豫着,应不应该去见见奚美。


  (算了,还是再等几天吧。暂时,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决定之后,邵兵也慢步离开了原地。


  四天之后,医院内。此时,奚美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在妇产科检测完胎儿的发育情况后,奚美在午后的阳光下漫步了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休息病房内。


  她提起了电话。


  “你好,王医生,我已没什么事了,请您安排我出院吧。”


  尽管心里的悲伤,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稍稍有所缓解,但医院里的压抑气氛实在有些透不过气来,所以奚美决定,先回家后再作打算。


  自奚美听到奚嘉和小玲死亡的讯息时昏倒,被送至这个病房后,邵兵没有一次来过。


  (他去了哪里呢?)


  情绪渐渐稳定的奚美,不禁想起了邵兵。


  很快,奚美就收拾好了自己在住院期间,邵兵托护士送来的临时用品,医院,来到了街道上。一时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奚美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奚美走了几步,来到车站后,一辆本田轿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奚小姐,走吧!”车窗内,奚美看到了驾驶座上的邵兵。


  一路上,两人没有怎么说话,很快,轿车就来到了奚美所处的公寓。


  在沙发上坐定之后,奚美为邵兵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了下来。


  “邵先生,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可是,你去了哪里呢?”


  “除了给你送了点日用品,以及为奚嘉和小玲的遗体办了点手续外,我没有做其他事。”


  “嗯,你……通知了小玲的家人了吗?”


  “不,还没有,我想,这由你来通知会比较好。”邵兵显得有些尴尬。


  “可是……该怎么说呢……”一想到要给张小玲的家人传达死讯,奚美低下了头,视线又模糊了起来。


  “我想,你还需要点时间恢复,通知家人,以及奚嘉和小玲的丧事,过段时间再说吧。接下来,你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邵兵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们要做哪些事呢?我们之前也做了好多事,可是,奚嘉与小玲,为了我,居然送了命。邵先生,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要怎么做!”


  “奚小姐,你得要冷静,如果不够冷静的话,我们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奚美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考虑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很好,奚小姐,我想,是时候与你沟通沟通,采取下一步方案了。”


  “你说吧,邵先生。”奚美调整了一下情绪,安定了下来。


  “首先,我们先要了解,噬阴术的失败,到底是哪种原因造成的。当时的我们,因为太过灰心丧气,所以没有理智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邵兵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之后,继续说道:


  “在这几天里,我重复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排除了许多可能,现在,只得出了唯一的一个结论。”


  “是什么呢?”


  “身份!奚小姐,是身份!你知道吗?我们很可能是搞错了身份。即使是意识再强的亡*,在噬阴术之下,都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但是,当时我们遇到了什么情况呢?几乎没有任何起色,作法就失败了。可见,我们应该是搞错了身份,如果姓名与生辰八字不正确的话,那一切都是白费了。”


  “你……你的意思是,不是那个叫作孟冬梅的孩子吗?”


  “自一开始,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应该不是她,现在来看,我更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不是她!”


  “现在想想,我也觉得,上次去大田村的调查,未免太顺利了。”奚美皱着眉说道。


  “还有,那个叫宝儿的傻子,你记得吗,当时我说过,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时至今日,这种感觉还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另外,他在临走时,还说过一句奇怪的话,但当时你们都没有在意。”


  “是哪句话呢?”奚美惊诧地问。


  “他说,‘姐姐的样子很可怕’。”


  “很可怕?为什么说很可怕呢?孟冬梅相貌很丑吗?村长并没有这么说啊。”


  “确实,当时,我也觉得这有些古怪。我也曾仔细琢磨过,遗憾的是,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那么……好吧,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奚小姐,你的情绪已经没问题了吗?”邵兵关心地问。


  奚美经邵兵的开导之后,顿时清醒了许多,邵兵这样一问,她坚定地点了下头。


  “好吧,如果没问题的话,奚小姐,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大田村,这次,把我们所有的疑问,都调查个清清楚楚。”


  “好吧,就这么办。”奚美表示同意。


  一切都谈妥之后,两人又约定了出发时间,随后,邵兵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出门的一刻,邵兵又回过了身,对奚美微笑着,掏出了藏在口袋中的手。


  “奚小姐,第一次,你拒绝了我的握手请求,希望这一次……”


  “嗯。”奚美点了点头,回赠了邵兵一个久违的微笑,“上次真是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伸出了右手,与邵兵宽大结实的手相握在了一起。


  第十五章掌握线索


  轿车行驶在去往大田村,那段熟悉的路上。一切景色,那条湖,那些山脉,那条石子路,依旧如昔,没有丝毫的变化。


  奚美见到了这些景色,思绪翩翩,不禁想起了前一趟四人一同去大田村时的情景,当时的车内坐着四人,虽有严肃的话题,但也有欢声笑语,大家自在融洽地相处在一起,共同解决难题。而现在,车内只剩下邵兵与自己两人,与过去相比,便觉得此时车内万分孤独,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在心底里飘浮,紧接着鼻子感到一阵酸楚,热泪止不住地下落。


  奚美在副驾驶座,手中接过了邵兵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红肿的双眼,将眼眶中的泪水逐渐擦干。很快,轿车就已经行驶到了奚嘉前一次泊车的位置。


  此时的时间已是正午,艳阳高照。邵兵与奚美两人,在车上简单地吃了些速食品,喝了几口水之后,便徒步向大田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依然是时不时出现一些在田里工作,或推着车的农夫。


  “我们去哪呢?”此时的奚美,已经怀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走了几步后,便觉得有些疲劳。


  “先去找村长吧。”邵兵也看出了奚美显得有些吃力,便故意放慢了步伐,让她能慢步行走。


  很快,两人来到了村长所处的村委会大楼,那座有着三层楼的旧房子。两人进入后,很顺利的,便在村长办公室内,找到了村长。


  村长见到邵兵和奚美的到来,微微有些吃惊。


  “怎么,你们又来了?”他看了看他们的身后,心想上次的两人是否一同前来。仔细瞧清楚之后,确定了这次只有奚美和邵兵两人。


  “村长,有些事情,我们想再来确定一下。”邵兵说。


  “咦?还有什么事呢?”村长觉得很奇怪,心想这家报社为何如此麻烦,三番四次的到这里调查情况。


  “好吧,郭村长。”邵兵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村长感到有些惊诧,“我想再问一遍,十年前离开的那户人家,真的只有那母女两人吗?”


  “不……不错,这怎么了?”村长的回答,微微有些不太自然。


  “那双红鞋子,真的是这户人家的?”


  “这个啊,我想是吧。”村长挠了挠头,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么,郭村长,那户人家在临走时,有无留下什么东西呢?”


  “这……这个,有是有点……不多……不过……”村长笑了笑,“不过,都没什么用,是些小东西,而且,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即使要找,也不容易啊。”


  “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他们当时走时,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带走后,只留下些无用的杂物,后来被村委会放置在了仓库里,好多年了,都还不知在不在。”


  “仓库在哪里,您带我们去吧。”


  村长楞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可理喻,而且,对于报社来讲,这种行为也显得愚蠢和没有意义。


  “喂,你听清楚,我是说,这些东西被随意放在了仓库里,现在有没有,都还是个未知数,即使在里面,也和其他被丢置在仓库里的杂物混在一起,难以找到了,再说……”村长再次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声中,带着一种轻蔑的意味,“这些东西,真的是些不起眼的旧物品,对你们没有帮助的。”


  “你别管,带我们去吧,我们想去看看。”邵兵这句话,包含着一种坚持。


  “你……”村长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如果不是第二次见面,一定会以为对方是个疯子。


  “郭村长,请您带我们去吧,这对我们很重要。”奚美站起身来,一脸的焦虑。


  “到底方便吗?”邵兵说。


  “方便是方便,仓库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


  “行了,那我们走吧。你只需帮助我们将仓库门打开,剩下一切交给我们吧。”邵兵说完之后,已经准备离开。


  村长拗不过邵兵,但又怕得罪了报社,想了想之后,只好妥协。


  “那好吧,我领你们去。”


  奚美和邵兵两人,跟随着村长,走出了大楼后,经过了两处拐角,来到了一个周围杂草丛生,破旧粗陋的仓库房前。


  村长取下了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挑选完毕后,来到了仓库门处,随即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三人一同进入了仓库。奚美和邵兵,顿时闻到了一股仓库里常年积累的恶心气味,以及随意堆在地上的各种家具的味道。


  “看吧,就是这样。”


  村长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而呈现在邵兵和奚美前方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破旧或损坏的器物,有沙发、木凳、木床、橱柜、被子、毛巾、茶杯等等,还有一些老式的电视机、收音机等等。这些器物,无一例外都覆盖着一层灰尘,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让奚美和邵兵看得有些作呕。


  (在这里,能找到些什么呢?)


  奚美的心里,不禁自问道。


  “好了,你们慢慢找吧,找完后可以自己离开,我晚上再来锁门。”村长丢下一句话后,就径自离开了,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奚美与邵兵两人。


  “怎么办呢?我们……”奚美问道。


  “无论如何,总要找找看是否有线索。奚小姐,你找处地方休息吧,我来翻翻看。”邵兵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外套,将袖子撩至肘部,开始在物品堆里翻找。


  东西很多,邵兵不可能每样都翻过来,所以他只挑选一些如桌子、橱柜之类容易藏物件的家具。事实上,这是一场没有具体目的的游戏,邵兵也并不确定,自己要找些什么。


  奚美站在旁边。因为行动并不方便,所以不能帮助邵兵,但她的双眼,却没有离开此时正在杂物堆里,迎着吹起的灰尘,弯着腰,时不时擦着汗,在里面仔细翻找的邵兵。


  奚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正在慢慢酝酿着。回想过去,自认识邵兵以来,他就倾尽全力地在帮助自己,在最迷茫的关头,他为自己指引了一条出路;在最黑暗的时刻,他为自己点燃了一盏明灯,当奚嘉、张小玲双双遇难后,自己曾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几度想过放弃,也正是邵兵,伸出手来拉住了自己,使自己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想到这里,再看到此时正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地检查着一堆小物件的邵兵,奚美的眼眶逐渐湿润,心里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真情。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邵兵的工作进行得相当仔细,只要是挑起的物件,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必然是彻头彻尾的检查搜寻。


  即使是站着,奚美还是感到了一阵疲劳,这时候,邵兵找来了一张没有破损的椅子,在简单的擦拭后,奚美坐了下来。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东西吗?”奚美关心地问道,她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邵兵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对奚美一笑,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些,我再找找。”邵兵指着前方的一些杂物。


  在简短的休息过后,邵兵继续忙碌起来,奚美依然是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们此时没有任何帮手,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般。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地上被检验过的杂物,已经越积越多。就在这时,邵兵翻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大的橱柜,橱柜里,还放着几件破旧的女式衣物,右侧的中间部分,还有一个抽屉。


  邵兵打开了抽屉,这时候,他发现里面藏有一封信件,信口已经被撕开,里面的内容显然已经被人读过。


  信封上的发件人地址,字迹混浊,已经无法看清了。再看信封上的发件人姓名,也是一个丝毫不认识的名字,待看到收件人的姓名时,上面清晰地写着“收件人*枫”。突然之间,这个名字如闪电般的在邵兵脑海里闪过,邵兵想起,这正是十年前离开的那户人家的母亲的姓名。邵兵激动不已,连忙打开信口,里面分明有着一张白纸,抽出一看,正是这封信的信件。


  “找到线索了!”邵兵大叫一声,脸上的表情兴奋不已,他在心底里由衷感激着上苍的怜悯。


  奚美看到邵兵这般神情,也是猛然站起,来到了邵兵身旁。


  对于信件依然在里面,邵兵料想,应该是当事人读完信之后又再次塞了回去。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没有任何规范的书写格式,只有如下几句话:


  “妹,你在大田村家境贫困,倒不如过来跟我一起,我在滨海市那座老房子,现在我不住了,你可以过来,也有个照应。地址是滨海市东建路八十三号。你来过几次,应该记得。”


  “原来,他们是去了滨海市。”邵兵说道。


  “那么,也就是说……”奚美此时也显得有些激动。


  “不错,奚小姐。”邵兵笑着说,“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知道那对母女的去处了!”


  第十六章拨开云雾


  “你好,是王炎吗?”


  “你是……”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邵兵,你现在还在滨海市吗?”


  “哈!是你啊,当然了,我一直在那。说吧,找我什么事。”


  此时与邵兵通电话的人,叫王炎,是邵兵以前儿时的玩伴,从学校毕业之后,王炎就离开了秋山市,去往了叫作滨海的另一座城市。两人虽很久未见面,但依然保持着联系。自邵兵从大田村回到秋山市后,便打算依着那封信上的地址,找到那对当年离开的母女。但滨海市离秋山市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所以,邵兵自然想到了王炎这位朋友,希望能通过他,帮忙打探一下母女现在的情况。


  “滨海市东建路八十三号?”王炎在电话中重复了一遍,“唔……东建路现在正在拆迁,都是些老旧的房子了。”


  “这样啊,王炎,你离那近吗?”


  “非常近,从我住的地方到那,不超过十五分钟。”


  “你如果有空的话,能方便帮我去看看吗?我想找两个人。”


  “好,当然没问题,你把他们的姓名告诉我吧。”


  邵兵在电话中,将*枫和孟冬梅的姓名说了一遍,王炎取出了一本用以作备忘录的小册子,匆匆记了下来。


  “好了,如果我见到他们,就叫他们给你通个电话,你看怎样?”王炎了解邵兵的个性,所以并没有打听事情的原因。


  “好,真是谢谢你了,这事对我很重要,拜托。”


  托付完毕后,邵兵便挂上了电话。


  自回到秋山市后,邵兵急忙进展了起来,第二天便给王炎打了这通电话,委托他调查母女的住处。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几天,邵兵和奚美,暂时还不能做什么,只能选择耐心地等待。


  今天是周日,日光明媚,明明是秋天的时节,但却带有几分春意。这样的天气,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愉快舒畅,适宜户外活动。秋山市的各处公园和广场,未到中午,已是聚满了各种人群。嬉笑吵闹的声音,洋溢在每一处角落。


  邵兵和奚美,再次开着车,来到了去往了大田村的路上。


  就在中午,奚美给邵兵通了电话。“不知为何,我很想到那母女以前在大田村的房子去看看,你有空吗?”邵兵当然愿意一同前往,再说,经奚美提醒后,也觉得确实有必要去看看那座房子。


  “我们去过两次,居然没有想到去看看。”在车上,邵兵戴着太阳镜,一边笑一边说着。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再次来到了大田村。


  另一方面,在滨海市,因为是周日,所以王炎今天不用上班。在起床之后,他想起了邵兵的嘱托。


  午饭过后,王炎就依照地址,来到了东建路上。在这一带,因为市里面的规划指令,这里的老房子都要面临拆迁。当王炎来到时,已经有几乎一半的住户离开了。而现在在这里的,一眼望去,基本都是些年纪偏老的人,也许是对这里还恋恋不舍吧。王炎按照两边的门牌号,一家家的找着。


  “八十三号……在哪里呢……”王炎一边走,一边说着。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王炎的耳边传来了一片欢声笑语。


  一路上,有些窄窄的、黑漆漆的弄堂,时不时在王炎的身旁闪过。


  虽说离这里不远,但却还是头一回来这,王炎顿时有些不大习惯。


  “七十九、八十一……”这时候,王炎在一座老旧的平房前站住了。“唔……就是这里了,八十三号。”


  王炎有些庆幸,房子还没有被拆迁。他走上前去,用手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动静。


  “有人吗?”王炎再次敲了敲门。但是,在重复了几遍之后,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王炎来到了窗边,但是一条暗红色的窗帘,挡住了王炎的视线,看不见室内的任何情况。王炎又敲了敲窗。


  “不要敲了,里面没人。”这时候,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女人,在隔壁房子的门前对王炎说道。


  “人不在吗?”王炎顺势一问。


  “这房子已经有半年没有人住了。”


  “为什么?等等,这房子以前住的人,是叫……”王炎从口袋里掏出了备忘录。“是叫*枫吗?一个女人。”


  “这……好象是吧,总之是姓*。”


  “那,她去了哪里?还有,她的孩子呢?”


  “孩子?你是说以前跟她住一起的吧,那孩子四年前就去世了,是生病吧……”


  “是遗传病。”这时候,对面的一户人家,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坐在门前听着他们的谈话,插口说道。


  “那么,那女人呢?现在在哪?”王炎再问。


  “半年前也死了,她是心脏病发作死的。不过她在死前已经疯了。”老头又再次深沉地说道。


  “死了?疯了?”


  “疯了好久了吧,自那姑娘死后。”女人回答。


  “好吧。我明白了。”王炎有些遗憾。虽然与这对母女并不相识,但母女两惨淡的命运,给王炎带来了一种微妙的压抑感受。他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随即挪了挪步子,准备离开东建路八十三号的旧房子。


  通过了向村里人的打听后,邵兵和奚美,很快便来到了*枫家以前居住的土房。


  呈现在邵兵和奚美眼前的,是一座破旧的房子。随着岁月的冲击,土房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不堪入目,整座屋子的外墙,就像被腐蚀过一样,坑坑洼洼、斑斑点点。土房的门,早已被拆了。邵兵和奚美轻轻走了进去。屋子的地面,现在长出了野草,成堆的垃圾聚在一个角落。右侧有一间极小的房间被分开了,这么小的空间,并不足以放下一张床,邵兵猜想,这可能是这户人家的厨房。相对来讲,这间厨房还算保留得比较完整。


  这座房子,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即使有,过去了十年时间,也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邵兵叹了口气,和奚美一起走出了大门。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正神色怪异地注视着他们。


  “这人……宝儿!”邵兵叫出声来。站在他们眼前的,正是第一次来访时,那个试图抢走奚美红布鞋的傻子宝儿。


  宝儿看到他们,显得很慌张。但又张口结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邵兵和奚美走上前去,来到了宝儿的身边。这一次,宝儿并没有跑开,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来到身前。


  宝儿突然伸出了手,指着土房说道:


  “姐姐……姐姐在里面……样子……样子好可怕。”宝儿战战兢兢地说。


  “宝儿,你别害怕,告诉我,为什么姐姐样子好可怕呢?”


  “好可怕好可怕……”宝儿没有回答,依然重复着这三个字。


  “姐姐穿着红布鞋,是吗?”奚美温柔地问道。


  “嗯!”宝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邵兵仔细地瞧着宝儿,观察着他。今天的宝儿,穿着要比上次干净得多,头发也没有那么零乱。宝儿被邵兵这么一瞧,显得有些不大自在,后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邵兵的全身,仿佛像触电一样。脑海里面,一个讯息瞬间浮现。他拉住了奚美的手,惊呼道:“原来是这样!奚小姐,我……我总算知道宝儿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了!我真是个笨蛋!”


  奚美被邵兵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她的手被邵兵抓着,随即脸微微有些泛红,紧张地问道:


  “什……什么?”


  邵兵回过头,又看向了宝儿,开口问道:


  “宝儿,你今年多大?”


  “我……我今年……去年过节妈妈说……我有十九!”宝儿回答。


  “去年十九?”邵兵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去年十九,那今年就是二十。错了,一切都错了,奚小姐,宝儿在十年前,刚好十岁,而孟冬梅当年是八岁,试问,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叫一个八岁的孩子为姐姐呢?”


  奚美听到邵兵的分析,目瞪口呆。


  “不是她!姐姐绝对不会是指孟冬梅,奚小姐,村长可能在撒谎,我们去找他!”


  邵兵和奚美,匆匆离去了。只留下傻傻站在原地的宝儿。


  第十七章赤色悲剧


  在去往村委会的路上,奚美疑惑地看了看邵兵,向他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呢?”


  “关于这件事。”邵兵慢慢说道,“第一次当我见到宝儿时,我就跟你们提过,我感到了有些不同寻常,这是因为,宝儿的长相,给我带来了这种奇怪的印象,也许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捕捉到了这个矛盾之处,但是,很遗憾,只怪我太迟钝,当时还是没有发现。”


  “但是就在刚才……”邵兵咽了下口水,继续说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看到宝儿的相貌,怎么看都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十年前,他正好十岁,而孟冬梅差了他两岁,显然,姐姐指的不是孟冬梅。”


  奚美听完邵兵的叙述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她缓缓说道,“如果能在第一次就发现的话,奚嘉和小玲,或许就……”说着说着,奚美又哽咽起来。


  邵兵看出了奚美的心思,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道:“不错,我真该死!”


  几分钟之后,两人来到了村委会大楼,村长的私人办公室里。村长见两人再次来访,既觉得麻烦,又觉得吃惊。


  “你们两位……”


  “郭村长!”未等村长说完话,邵兵便率先开口。“我今天来,再问你一遍,那户人家,到底住几个人!”


  村长被邵兵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立刻呆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快回答!“邵兵带着怒气,愤恨地问道。奚美在邵兵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襟。


  “这……这个,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村长脸露尴尬之色,无奈地回答道。


  “好吧,我换个问题,郭村长,那户人家,到底有几个孩子?”邵兵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村长再次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精明的村长此刻心里正在为难,看到邵兵如此气势,并且再次来盘问,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些什么,但究竟掌握了多少,又是难以预测。


  “这个嘛……”


  就在这时候,邵兵的手机来电声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


  “是邵兵吗?”这是王炎的声音。


  “是我。”


  “告诉你件事,是这样的,你叫我帮忙找的那对母女,我现在正在他们住的房子那里,他们死了。”


  “啊?死……死了?”邵兵惊呼。身在一旁的奚美和村长,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感到一头雾水。


  “不错,孩子四年前死的,是死于什么遗传病,那女人是半年前,心脏病发作去世的,现在那房子没有人住,所以,恐怕你是无法联系到他们了。”


  邵兵低了下头,一脸的黯然,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眼看即将中断了。


  “不过,说来也巧。”话筒那头,伴随着周围的一些室外的细微杂音,王炎继续说着,“在我临走时,因为这一块地方正在拆迁,所以他们的一位亲戚刚好到房子里来整理东西,我撞见了她,随便问了几句这户人家的情况,我想或许对你有用。”


  王炎的话,让邵兵瞬间来了精神。


  “那位亲戚,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不,她已经走了。”


  “那你打听到了些什么?”


  “其实也都是些平常的事,我简单跟你说一下吧。孩子的父亲,很早就已经死了,母亲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生活,后来发觉在村里吃不饱,穿不暖,一个孩子就被寄养给别处,而另一个孩子,跟着母亲来到了滨海,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两……两个孩子?”邵兵惊讶地问道。村长在一旁,不知为何,脸部表情显得极为难堪。


  “是啊不错,她是这样说的,还有其他事吗?”


  “不,可以了,谢谢你了王炎。”


  “不客气。”


  说完之后,两人便中断了通话。邵兵的眼神,再次来到了村长的脸上。


  “说吧,另一名孩子是谁?你为什么要隐瞒,快回答我!”


  邵兵的声音突然变大,村长心里又震了一下,并不了解发生什么事的村长,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这个……”刚才站起身来的村长,忽然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求求你,村长,快告诉我们。”奚美在一帮央求道。


  “是……不错,他们有另一名孩子,名叫赤椅尾,村里人叫她小尾,因……因为不大出门,所以并不是很多人认得她。”思虑片刻后,村长认为无法再隐瞒下去,故点了根烟,缓缓说道。


  “混蛋!为什么你第一次不说!我告诉你,就因为你隐瞒了真相,现在已经出了人命。算了,你现在也别解释了,快他妈告诉我所有事情。那孩子是谁,穿红布鞋的,是不是那孩子?!”邵兵满腔的怒火,已经难以遏止。


  村长听到邵兵说出了人命,心里不禁害怕担心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什么……出了人命?”


  “红布鞋,是那孩子的?她为什么很少出门?”邵兵不管村长的提问,继续问道。


  “不……不错,是小尾的,小尾的双脚,是先天性残疾,走路不灵便。实际上,她并不是*枫的亲生女儿。”


  “什么?那么,她的亲生母亲呢?”


  “也是村里人,但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便难产死了。她之所以姓赤,是跟了她生母的姓氏。”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这句话,仿佛给邵兵带来了一种启示。


  “好吧,我告诉你,姓郭的,现在,我要求你将关于这叫赤椅尾的女孩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通过其他方面的打听,也已经基本掌握了真相,如果你再打算隐瞒,后果你自己想象!”


  村长几乎被逼到了绝路。眼见真相已无法再欺瞒下去,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随即死气沉沉地说道:


  “关于赤椅尾这女孩的死,是村里的一个悲剧。你们跟我来,到那土房那边,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村长,陪同着邵兵和奚美,三个人一同来到了之前的土房处。宝儿依然在那边,但已经不再紧张,而是独自在草丛里自顾自地嬉笑玩耍了。此时的天际比之先前有些阴沉,给人一种快要下雨的感觉。风轻轻地吹着,树枝的枝叶随着风的节奏慢慢摆动着。


  “你们知道,那女孩为何穿着红布鞋吗?”在微风中,村长回过头,对着邵兵和奚美问道。


  邵兵没有回答。奚美则在原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这是一双尸鞋。”村长静静地说。“在我们村里,红色的鞋子,是人死后葬前穿的,所以,赤椅尾的这双鞋子,用我们村里人的叫法,应该称为‘红尸鞋’。”


  奚美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手紧紧地和邵兵的手贴在一起。


  “赤椅尾的后母,也就是*枫,对她并不好。经常虐待、辱骂,孩子平时受了很多苦。有一年冬天,没有鞋子,*枫就把赤椅尾母亲死前穿过的红尸鞋拿出来给小尾穿,那一年,我记得特别清楚,村里下着雪,我正巧在她们家门前经过,当时的小尾,年龄还小,穿着这双红布鞋,黝黑的皮肤,正扶着大门,在里头静静地看着我。”


  邵兵和奚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郭村长指了指不远处的宝儿,“可以说是小尾唯一的朋友。宝儿比小尾整整小了两岁,所以叫她姐姐,他们同是村里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孩子。”


  “赤椅尾……是怎么死的?”邵兵问道。这时候,邵兵想起了王炎在刚刚的电话中提到,他们的亲戚曾说另一名孩子托付给了别户人家寄养,现在想想,这实在不大可信,多半是*枫用来搪塞而编的谎言。


  “哎……”村长叹了口气,一脸痛苦的神情。“这是一个悲剧,一个悲剧……”


  村长反复强调着这句话。邵兵和奚美,静静地注视着他。远处的宝儿,依然蹦蹦跳跳,独自在草丛里玩耍着,时不时朝这边望望。


  天色,显得更加阴沉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永远不会再被提及。当时发生后,我也极力要求所有人都这么做了。”村长哀叹着说道。


  “有一年,也是现在这个时节……*枫,因为条件的艰苦,决定去往远方,投奔她的亲戚。但是,她不愿意再带上赤椅尾,那孩子对她来讲,是个长久以来沉重的包袱,可是,当时的她,要如何处置呢?没有人愿意收留那个孩子。”


  奚美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感到后背一阵寒意,仿佛一件恐怖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


  “她,*枫,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村长低下了头,艰难地说着。“将小尾,用绳子绑住之后,塞住了嘴,将她关在小小的厨房里,直到她……”


  “啊!”突然间,奚美惊呼出声,将手捂着嘴,显得难以置信。


  “小尾……就是这样活活饿死的。几个星期后,宝儿第一个发现了这件事。再后来,我们村里的领导,在了解这件事之后,讨论了一番,为了不让这件丑闻扩散出去,影响到大田村的名誉,我们决定,严守秘密。而那小女孩的尸体,我们是选了处地方,给悄悄埋葬了。”


  “我终于理解……”邵兵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喃喃地说,“为什么宝儿会说姐姐的样子很可怕了,那是因为,他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就连一个傻子,都会为之震惊……”


  村长并不清楚邵兵在说些什么,也就没有回答。一时之间,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时候,邵兵不知不觉看向了那座低低矮矮的土房,随着风声和树叶飘动时的簌簌声,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眼神平静,脚上穿着红尸鞋的一个先天性残疾的女孩,正手扶着门把,幽幽地凝视着他们。


  邵兵不禁打了个冷战。


  天色,此时变得极为阴沉,很快,就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就仿佛上天都在为之哭泣。


  尾声


  从一早开始,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为这初来的春季,披上了层外衣,带来了一种朦胧生动的气息。


  这样的雨天,即使不打伞,也不会觉得有多大的麻烦。反而,在这渐渐转暖的气候中,细微的雨丝落在人身上,会给皮肤带来一种湿润的舒心感受。


  尽管今天是周六,但秋山陵墓,这座已经建成有十几年历史的秋山市境内唯一的墓地,人并不是非常多。也许有人觉得,临近四月的时候来扫墓是不大合适的,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清明时节到这里来。


  有两个人,从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其中一位女子,正推着辆小小的婴儿车。两人在雨中没有张伞,正并肩慢步走着。


  “让这么小的孩子进去,似乎不大合适吧。”墓园门口的保安人员,随口说道。


  “没关系。”女子笑了笑,之后便跟男子一起,进入了墓园内。


  邵兵和奚美,此时正站在奚嘉和小玲的墓前,满脸的沉重。雨丝还是在空中飘荡着,婴儿车的白色罩子,正好挡住了孩子的上半身。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并没有哭,而是静静地躺在小车里面,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奚嘉、小玲,你姐姐带着她的宝宝,来看你们了。”邵兵缓缓说着。


  随着这句话,邵兵和奚美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之前,那如梦如幻的红尸鞋事件当中。一幕幕的场景,就像播放电影一样,在他们的脑中涌现出来。


  事情,真是解决得不大容易啊。奚美的心里,暗暗想着。


  几个月前,当得知冤*的身份是大田村被后母*害的女孩赤椅尾时,邵兵就立即从村长那里获取了赤椅尾的身份资料,随后,便和奚美在公寓里,再次使用噬阴术,成功的将赤椅尾驱逐出奚美的体内。为了那一次能够有足够的阳气,使得噬阴术的进展万无一失,邵兵将自己祖传的通灵戒指砸碎,让其散发出了剧烈的阳气,赤椅尾的亡*,随着嘶喊声,在空中盘旋一阵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之后,邵兵又将红尸鞋,交回给了村长,让它随着赤椅尾的身躯一起,长埋于地下。


  自此,红尸鞋的亡*附身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事后,奚美似乎有一个心结还未解开,便问邵兵:


  “到底,赤椅尾为什么要来到我孩子的身上呢?”


  “关于这一点……”邵兵若有所思地回道:“我想答案已经非常清晰了。赤椅尾,那个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之后又遭后母残酷虐待的悲惨女孩,她唯一的心愿,我想即是能拥有一个真正能疼爱她的妈妈,这是一种单纯天真的渴望,这种渴望,在她死后,被包含在了强烈的怨气里,而你,正给了她这一机会。赤椅尾,应该也是有选择性的挑中了你吧。”


  此时,雨已经渐渐停了,阴天的气氛,正慢慢退去,烈日的阳光,很快出现在了雨后的都市中。


  “对了,我刚刚忘记在他们墓前许一个愿望。”在两人离开了墓园后,奚美微笑着说。


  看到了此刻沐浴在阳光中,奚美的灿烂笑容,邵兵微微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如果这样,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像话的话。”奚美温柔地笑道:“就可以让他们来找你算帐。”


  邵兵理解了奚美话中的意味,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抱起了此时躺在婴儿车内,还昏睡未醒的孩子。


  “是啊,我的通灵戒指,也已经没有了。所以,我只能争取做个优秀的爸爸了,你说,是不是呢?”邵兵对着娇小可爱的孩子,笑着问道。


  随后,奚美来到邵兵身边,跟他依偎在了一起。


  这是一幅最简单,但又是最珍贵的画面。在春日的照耀下,温暖的真情和淡淡的幸福,此刻正洋溢在邵兵与奚美的脸上。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