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医院有哪些 http://m.39.net/news/ylzx/bjzkhbzy/第六章骇人听闻
十月九日,星期五,奚美已经怀有近五个月的身孕
十月的上旬,已经微微有了些凉意,尤其是清晨和夜间,往往在一天内,是由夏季的白天和秋季的夜间组合而成。这一天,夜晚下起了阵雨,整座城市变得模糊不堪,包括河流、山脉、村庄,全部笼罩在了漆黑朦胧的雾气之中。
夜雨中,一座简陋破旧的屋子,孤独地遭受着倾盆大雨的打击,硕大的雨点拍打着屋子的灰色瓦片,陈旧的玻璃窗,和那颤动时会发出剧烈声响的木制门。如果这时有人从它附近经过,或许会听到或许是屋子内,或许是空气中,或许是地狱里传来的奇怪声响。
谁都无法听清,这是个什么样的声音。
如果你在睡梦中曾梦见过恶魔或*魅向你呼唤,那也许现在可以有幸再一次地听到了。
屋内的老人匍匐在地上,他努力的使自己站起身来,可是每一次双手搭住矮凳的时候,却又总会再次垂下身去。
老人翻过身,重重地喘着粗气,发型凌乱,脸上的皱纹此刻极为清晰。在刚刚,她曾用尽全身力气呼喊过,但她并不是很清楚,她在呼唤些什么,只觉得一种压迫性的痛苦把她挤压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针刺一样的痛楚袭击着她的头部,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头部的太阳穴,面目开始越发狰狞起来。
“啊……”她发出了一声哀鸣。
一团黑雾,游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围绕在她的身边,此时此刻,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有种压抑的低吟声飘荡在她的四周。
在她的手中,牢牢地抓着一串碧绿色的念珠,这是一种佛家的法器,从刚刚到现在,她已经重复念过了不知多少遍的咒语,却依然无用。室内的诡异气氛和压迫性的摧残,不但没有消停,而是愈演愈烈了。
“求……求求你……我……”她开始向着空气中那不知名的东西哀求起来。
突然间,她的双手与双脚,仿佛被一种不可名状的物体牢牢抓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她再也动不了了,她的头和背部,全部倚靠在墙角处,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来回不停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就在这时候,小屋的木门啪一声打开了,凶狠的暴雨瞬间倾吐了进来,由于剧烈台风的缘故,屋内的器具,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声响,雨水同时也猛烈地拍打在了她的脸上。
暴雨、台风,事实上此时此刻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的双眼紧盯着木门已经被打开了的进口处,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就在这混乱模糊的气氛中,就在那里,赫然显现了一个人影!
这时,痛楚又一次的来到了她的头部,她紧闭住双眼,面部表情开始抽搐起来。当她痛楚稍稍有所缓解,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小巧、诡异的人影,已经从屋外步入了屋内,离她仅有几步之遥。
面对着身前的这鼓诡异力量,老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为何物。她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思维开始混乱,如果身躯可以动弹的话,她一定会拼命地抓狂,在那样的环境下,人类是极为接近被围困的野兽的。
人影拖动着缓慢、沉重的步伐,逐渐接近于她。
雨水从人影的背后,穿越了人影,依旧拍打在她的身上、脸上,这样的景象显得既奇怪又荒唐,屋内的任何东西,都已经被雨水淋湿了,由于屋内的地面有一定倾斜,地上的雨水,也正顺着斜面缓缓地流淌着。这时候,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话,或是尽全力冷静下来分析一些问题,可是,模糊怪异的人影已经逐渐逼近,一种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凶险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小屋依旧伫立在狂风暴雨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这样的雨能快点停下。
这样的雨,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雨后的秋山市,在烈日的照耀下,有种被滋润过的妩媚气息。
因为奚嘉和小玲今天都有事外出,所以奚美独自在家。在起床,梳洗完毕之后,奚美喝了一杯牛奶,然后开始做起了简单的家务活。
虽然肚中已怀有五个月左右的身孕,但从外表看来,奚美的身材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是她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在擦完窗子之后,奚美开启了吸尘器,清除室内的灰尘。一会之后,奚美略微感到有些疲劳,她停了下来,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准备喝水。
就在她的杯子将要接近唇部的时候,她感到在进户门外面,有种奇异的气息流动着。
奚美呆立在原地,手握着杯子,始终处在离唇部不远处那固定的位置。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已经使她在面临这种境况时可以较为冷静地对待。
她无法说清,这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门外的诡异气氛,却是越来越清晰可辩了。
由于时值正午,日光明媚,所以她并没有过于害怕。尽管心脏急促地跳着,她还是放下杯子,转过了身,朝进户门走了过去。
从猫眼里望出去,外面什么都没有。
(看来,只能打开门瞧瞧了)
奚美有些犹豫,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多少都会存有一丝顾忌或恐惧,就像古时的人,对于打雷闪电等自然现象还无法理解,所以会感到害怕一样,奚美也不会例外。此时,门外的空间,就是一片未知的区域,是个谜一样的世界。
奚美不是一个磨磨蹭蹭的人,但此时此刻,确实有些担心。
(也许,只是我心里作怪,外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吧)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尽管门外那奇异的气息,丝毫没有减弱。
(不管了,我要打开看看)
她决心已下,对于有些人来讲,一件自己心底里想要去做的事,却碍于其他因素未敢去实行的感受非常难过。她打算不去考虑那么多,一鼓作气打开这扇门。
奚美抓住门把,进户门被迅速地打开了。
如同猫眼里看到的那样,确实是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
但在这时候,奚美突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她猛然往下方一瞧,那双红色的小布鞋,赫然摆放在了离她足部不远处的位置!
(原……原来是这个……)
奚美突然间感到有种窒息似的压力。一眼望去没发现任何异常,是因为这个带来异常的东西,是在自己的脚边,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这个仿佛有着邪恶灵*的‘生物’,再次来到了奚美身边。奚美对这样东西,有着难以形容的厌恶感,她退后了几步,静静凝视着这双有些破旧的红色小布鞋。
这时候,她想起了邵兵的嘱托。
(对!我要将它捡起来,邵先生说过,它可能是个线索)
想到这里,她慢慢克服着自己的恐惧感,走近了那双小红布鞋,蹲下身去,仔细地打量着它。
小红布鞋的尺寸不是很大,如果要穿上它的话,可能要脚偏小的女人吧。
奚美的心里,最后又挣扎了一番。
她捡起了小红布鞋。
今天本是周日,但奚嘉却不得不为了明天去灵山的行程而留在公司里工作,此时,他正被眼前的几份文件所困扰,因为过于忙碌,所以他还未发现时间已经悄然无息地过了午饭时间。
“哎…太累了,休息一下吧。”他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
一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奚嘉这才意识到还没有吃饭,肚子已经发出了剧烈的抗议。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你好。”
“老公,是我呀。”电话那头传来了妻子张小玲熟悉的声音。
“哦,你今天是轮到值班吧?”
“是啊,我跟你说件事,很重要。”
“怎么?”
“老公,你现在身旁有今早的晨报吗?”
“晨报?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啦,到底有没有?”
“等等,我找找。”奚嘉今早买过一份,但报纸被放在哪,却是记不清了。他翻找了一下,终于在几份文件下面,找到了今天的那份晨报。
“找着了,接着呢?”奚嘉重新提起了话筒。
“你有看上面的新闻吗?”
“今天事多,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到底什么你快说。”
“你……你看一下报纸正面,最右下角那则小新闻。你看了就明白了。”
奚嘉拿起了报纸,瞬间就找到了右小角那则新闻,读了起来。
新闻的标题是“乡村六旬老妇在居离奇猝死”
内容是:十月九日星期五夜间,在秋山市景阳县的丰收村,一名六十三岁老妇在家中突发性身亡,第二天一早被村里人发觉后立即向当地警方报警,专家初步的鉴定结果为猝死,原因不明,暂时可排除人为因素。死者死亡时面目狰狞,似是受到惊吓,手中抓着一串碧绿色念珠,警方估计,这一切现象,可能和当晚暴风雨有关,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文字的旁边,还附加了一张死者的遗容照。
奚嘉呆住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的头如同猛然间被硬物撞击了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许久之后,他再次提起了话筒。
“小玲,我看完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老……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王……王婆,我们走时,明明还好好的。”从张小玲的声音中,奚嘉也感受到了她的惊*不定。
“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
“老公,我猜你跟我一样,也觉得这件事很古怪,是吧?”
“我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或……或者,这只是巧合?她的死跟我们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但这也太巧啦。”
“巧……对,不错,很多事都是这么巧的。”
“可是,那串念珠怎么回事呢?老公,你注意到没有!新闻说她死时抓着串念珠,好好的,抓着念珠干嘛呢?”
“这个……”奚嘉一时之间有些哑然,瞬间没了方寸。
“不要犹豫啦,我们去找邵兵吧,赶快!”
“好吧,我先跟他通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他,你联系一下老姐。”
晚上七点二十分,在奚美的寓所,四个人再次聚在一起。
邵兵放下了手中刚刚读完新闻的报纸,沉思了起来。
“老兄,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呢?”奚嘉问道。
邵兵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继续沉思着,片刻之后,他提起了手中的报纸,一改之前轻松的表情,严肃地问道:
“各位,你们确定,死者就是先前为你们驱*作法的那个王婆吗?”
奚美等三人有些诧异,相互间看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一起点头示意。
“好,在此之前,我有个消息先要告诉大家,那个王婆,是被一种强大的诡异力量所害的,这么说你们能不能明白?”邵兵沉重地说道。
“那……那么真的是因为我们……”张小玲有些激动。
“从哪里看出来呢?”奚嘉不由问道。
“第一,从她的表情来讲,到底是什么能使她怕成那样呢?一个老人,独居了这么久,难道还会怕这样的暴风雨?不大可能。能让她如此害怕的,一定是其他原因。”
“第二……”邵兵停顿一下后,继续说道:“各位,是新闻上所记载的碧绿色念珠,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个什么东西呢?据我了解,这串念珠,应该是种用以辟邪驱*的法器,那么,她在死前,为什么要抓着这样一个东西呢?为了什么?嗯?抵抗暴风雨?或是,为自己壮胆?都太不切实际了,毫无疑问的,她认为这样东西在当时或许能派上用场,所以才会将它拿出来抓在手中!”
三人默不作声,均觉得邵兵的此番推理,合情合理。
“我可以想象,她在死前,一定是拿着法器,念着咒语,试图作抵抗的,无奈,她并不是那鼓力量的对手。”邵兵摇着头说。
“是……是因为我们,所以王婆才……”张小玲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奚嘉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奚美也是一脸的愧疚之情。
“那么,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奚嘉问道。
“这样看来,我们前一次的推理是不成立了,明天的计划,恐怕也要有所改变。”邵兵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呢?”奚嘉问道,三人都诧异地看着邵兵。
“可怕……真的是可怕……”邵兵茫然地说道。
“可怕什么?”
“你们不觉得可怕么?它……它居然可以凭空取人性命,它可以凭空杀人!同志们,那是种多么惊人的意念力!而且,对方还是个会通灵的神婆,它一样可以要她的性命!就因为对方使用驱*术触怒了它,它就要将她致死,这个恶灵……我先前还曾说,它的能力可能有限,现在想想,奚嘉,你看我先前的结论多么可笑!我多么愚蠢!”
邵兵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它有着这样超强的能力,可能,他还未必能做到凭空附身,但是,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他如果想占据一个成人的身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看来,他为什么要选择奚小姐的胎儿而不是奚小姐本身呢?*才知道!”
三人渐渐明白了邵兵的意思,逐渐膨胀的危机感,侵袭着每一个人。
“那……那你先前所说的那种驱*术,就是明天打算要做的那件事,还有效吗?”奚嘉问道。
“一点都没用。以它的能力,这种区区法术不足为道。”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对付它,那就是我先前介绍过的,要求很高的一种驱*术。此种驱*术,被称为‘噬阴术’,是道家的前辈们所创,几乎没有亡灵可以在这种法术后生存,但是,苛刻的是,施法者,必须要知晓亡灵生前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要掌握这一资料有时候并不容易,这也是这种驱*术并没有被广为流传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明天……”
“明天依然要去,只是计划有所改变而已。”邵兵冷静地说道。
“改变什么?”奚美也开始问话。
“指望明天马上作法驱逐,那是不可能了。我刚说过,只有‘噬阴术’,才有可能救得了奚小姐,所以我们去那里做什么呢?很简单,奚小姐是在那里遭遇怪事的,我们不妨可以从那个区域开始查起,或许,被我们找到些线索,查到那个人也说不定。”邵兵回应道。
“嗯,我想有样东西,可能会有点用处。”奚美突然说道。
“是什么?”
这时候,奚美取出了一个袋子,将里面那双红色的布鞋拿了出来,递给了邵兵。
“原来就是这双鞋子。”邵兵将红布鞋凑到跟前,仔细地打量着它,奚嘉和小玲也一起凑上来观察。
“也没什么特别嘛。”张小玲说道。
“很好……这是很重要的线索,有了它,我们查访就要方便很多了。”邵兵突然之间来了精神。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做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人的话……嗯,我想,如果她在生前有些心愿未完成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帮她,然后,这件事也许能和平解决呢?”奚嘉说道。
“这也不无可能,总之,我们要争取找到这个人,此人的*魄意念这么强烈,我猜测,她在生前一定极不寻常。”邵兵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邵兵接着说,“我们手头的资料非常有限,如果不是奚小姐捡起了这双诡异的红布鞋的话,我们几乎一片空白。现在来看,我们所掌握的,仅有这么几条信息。”
邵兵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
“首先,是个女人,其次,她应该是这双红鞋子的主人,然后,从这双红鞋子来看的话,可能她的身材并不高,脚不够大,还有一点,她可能生前就住在奚小姐捡起红布鞋的地点附近,最后,就是我刚刚分析的,她的故事一定不简单。这些就是我们现在仅有的资料,我们可以依这些方面去找她。”
“明白了,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吧,驾车到那里,应该不会很久。”奚嘉点头示意。
“等等,邵先生,我有个疑问。”奚美这时开口问道。
“什么?”
“我……我在想,如果这件事我们无法解决的话,那……我孩子出生后,会发生什么呢?”
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奚嘉和小玲对视了一眼,邵兵则挠了挠头,显然,他们也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个……我很难说,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邵兵一边摇头,一边回应道。
“是啊,会出现什么呢?又或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老姐安然地生下宝宝?”奚嘉也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理论来讲,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我想奚小姐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吧?现在发生了这么多诡异之事,情况绝对不同寻常。”
“不错。”奚美坚定了信念。
“好,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明天见吧。”邵兵边说的时候,边轻轻披上了外套。
这时候,他看到了静静地坐在一旁,脸带忧愁的张小玲,显然,王婆的遭遇,使得她的内心还未平静下来,并且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小玲,这件事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你说是吗?”
“可是……可是……”张小玲再次流下了泪水。
“我才是罪魁祸首,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奚美也自责起来。
“好了,大家振作点,人死不可复生,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要找到那个所谓真正的‘杀人凶手’,让真相浮出水面。”
邵兵微笑了一下,对着张小玲说道。
“如果每个人情绪都这么低落,那就办不成事啦,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还要好多,是吗小玲?”
“嗯。”张小玲哽咽地应了一声。
“邵兵说得对,大家要克服一下,接下来等待我们的考验还有很多。”奚嘉也脸带沉重地说道。
“好,那大家一起加油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之后,邵兵离开了奚美的寓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七章大田村
当奚美坐在奚嘉的福特轿车后排,看到一路上的某些景象时,有种微微熟悉的感觉。从秋山市去灵山区的路,因为高速还未开通,所以暂时只有这么一条可行,奚美乘坐的“傲翔”旅行社的巴士车,就是经由这条道路来回的,奚美的脑海中,依然还保留着对部分场景的印象。
奚嘉戴着太阳镜,在前方驾驶座上操控,副驾驶座上,坐着邵兵,奚美跟张小玲,则坐在后排。
很快,车子就离开了秋山市,进入了灵山区。
“老姐,你确定还认得那地方吗?”
“确定。”奚美很坚定地回答。那地方的场景,因为和其他路段有着相当大的差异,再加上在那里停留过一阵,所以奚美记得特别清楚,她坚信可以找到那块地方。
这时候,车子行驶在一条湖边,初晨的日光照射在湖面上,泛起了耀眼迷人的波光,而在另外一边,则是高耸入云的连绵山脉,两边的景色有着明显的区别。
“小玲,你心情好些了吧?”奚美略表关心地问道。
“嗯,我已经没事了。”张小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以作回应。
一会之后,轿车行驶出了湖边,继而代之的,是一些零零落落的农户,和大片大片的田野,路面,也开始变得颠簸起来,一些小石块,在经轮胎猛烈地碾压之后,都四处弹射开来,发出“咯咯”的声响。
“应该快到了吧,开慢点。”奚美对奚嘉说道。
奚嘉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邵兵也开始注意起附近的景象。就这样,大约过了十分钟后,传来了奚美的一声叫唤:
“停!就是这里!”
石子路、道路两边高低不齐的山峦、错落在乡间的一些农家房屋,以及那片一切事端起源的地点----杂草丛,奚美的感受,仿佛突然时光倒流,回到了事发的那天夜晚,那如梦如幻,神神秘秘,夜空中仿似游荡着幽灵的夜晚。
泊完车之后,四个人一齐站在路边。
“看,这就是让我捡起这双小布鞋的杂草丛。”奚美用手指了指。
邵兵凑上前去,拨弄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你觉得怎样?”奚嘉问道。
“这里确实微微有些非同寻常,但我认为,那女子应该不是在这里死亡的。”
奚嘉点了点头。
“我认为,我们应该找到那女子生前可能会居住的地方,这里极为偏僻,没有住所,生前在这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等等,我觉得有些问题。”奚嘉突然说道。
“什么?”
“你说那女子生前,不会住在这里,可是,那女子是死于哪一年呢?我们无从得知啊,她可能死于一年前,也可能是十年,甚至是五十年,一百年!那么,假如是一百年前,你又怎知这里荒凉一片呢?”
“所以我说了,只是可能性不大,我也并没有完全确定,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先从这女子是近几年内死亡这一可能性去搜寻,至少在这段期间,这里是没有特别大变化的,总不可能先去翻阅资料,从百年前开始查起吧?”
“我明白了。”奚嘉点头道。
“事实上,这里阴气并不是很盛,也可能存在那种因为此人死亡时间过早,阴气已经逐渐有所化解这一可能,但,依现在看,她死于很久并不见得比她死于近几年的可能性要大,那我们不妨先从简单的入手,各位觉得如何呢?”
奚美、奚嘉、张小玲三人连连点头,都为此行能有这样一位思维敏锐、沉着冷静的帮手而感到欣慰。
“好了,确立了方向之后,大家就可以埋头苦干了。”邵兵向三人笑了笑之后说道。
“干些什么呢?”
“我们先要去附近的村庄拜访一下,即使无法立即找出那人的来头,也或许能打探出一些消息。”
就在这时候,一名老汉,背着袋东西,脸上淌着汗珠,匆匆经过他们四人的身边。
“大叔,请您等一下!”邵兵叫住了他。
老汉回过头来,也不言语,谨慎地端详着他们四人。
“呵,大叔,请教一下,这附近有什么村庄吗?”
“不远处有一个。”老汉镇静地说。
“在哪里?”
“就在前面。”
“远吗?”
“不远。”
“村庄有称呼吗?”
“叫‘大田村’。”
“那这附近,除了这个外,还有其他村吗?”
“没有,只这一个。”
“好,我明白了,谢谢。”邵兵微笑着说。
老汉也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继续前行了。
四人上车之后,依着老汉所指的方向,依然是缓缓前行,打算去往老汉所说的大田村,去看一看究竟。
大约这样过去了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发现,就在右前方的不远处,确实出现了一个村庄,有着许多低矮的平房,村庄附近的高大树木和山峦并不是特别多,所以从道路上一眼望去,十分明显,此时炊烟阵阵,显然是一些住户已经开始做起了午饭。
从外表看来,村庄的条件,比起秋山市,要落后很多,甚至比起小玲父母所处的丰收村,都要感觉略微逊色。
“那应该就是‘大田村’了吧?”奚美指了指村庄的方向说道。
汽车在经过一个转角后,前方道上出现了一条乡间小路,直接连接着村庄。
奚嘉找到了一处适合泊车的区域后,停下了汽车发动机,对其余三人说道:
“这样的路车子没法开,看来我们得步行进去了。”
四人下了车之后,沿着这条小路,徒步往大田村的方向走去。
大田村离主道并不是很远,所以一会之后,四人就看到了小路两边依稀有些农夫,正在田里处理着各种农作物,而在不远处的正前方,就是村庄的住户区了。
大田村的房屋布局,小部分是成排,多数则是独立的,每座房子的结构,一眼观望,都感觉有所不同。一些稍大,较为考究,装修工整华丽的房子,显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都是些至少有着两层的楼房,还有些小土房,自然是穷户居住的。村庄的树木不是很多,家禽却有不少,奚美、邵兵等四人刚一进村,就听到了各种不同的叫唤。大田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全村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只有仅仅几户人家,才会在自家的门前,铺上一小块平整的水泥地。
乡村的人,都较为保守,这是一种常见现象,所以并没有人主动上前与他们招呼。而对于奚美等人,从穿着、仪态上来看,都可以一眼瞧出是来自城里的陌生人,奚美本身,尽管身材保持较好,但毕竟孕妇的姿态已经显现,而且还着一身孕妇装,所以村里人,都带着一种警惕的眼光审视着他们,无论是在田里的、还是途经路过的、还是坐在家门前的村里人,都会对上他们瞧上一瞧,几个孩子,更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
“这里的人感觉好冷漠哦。”张小玲说道。
对于他们来讲,大田村里没有任何活泼愉快的气息,而是种毫无生气的死寂。每一个人,都似乎跟别人丝毫没有联系,自我的存在于这个地方。
“我们别管那么多,首先,我们要把那双鞋取出来,问问会不会有人知道来历。”邵兵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着。
在这当口,迎面两个推车的农夫,推着两辆小型的两轮车,装满着货物,正在往奚美等人的方向慢步走来。
“两位,打扰一下。”奚嘉笑着说道。
随后,从袋子里取出了那双红色小布鞋。
“对不起,我想问下,村里有人穿这双鞋吗?哪怕是以前。”
两个农夫朝小红布鞋瞧了一眼,也不考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知道。”
说完便继续赶路了。
奚嘉跟邵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没关系,继续问吧。”邵兵说道。
四人继续在村里兜转,徒步向前走着。大田村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很多,要把村庄全部走通的话,也需要一定时间。
这时候,一座看似是大户人家的三层楼房,门前一位妇女正在晒着衣服。
这次由奚美走上前去,问了刚刚与奚嘉相同的问题。
妇女将红布鞋提着,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
“没见过这双鞋,你们哪人?”
“我们是秋山市来的,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想打听下这双鞋的来历。”
妇女疑惑地盯着奚美,觉得奚美的话里不尽不实,难以理解。
“好啦,无论如何谢谢你了。”奚美即便转身离去,省去了进一步解释的麻烦,妇女则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头雾水。
之后,四人又在一条小道上询问了几位村里人,依旧是毫无头绪,一无所获。
“哎——真无聊,没人知道。”张小玲抱怨着。
“别急,慢慢来嘛,本来这就是件大海捞针的工作。”奚美一边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说道。
此时已是正午,烈日高照,再加上东奔西走,四人的身上都渗出了汗水。
“说得对,那老汉说,附近只有这一个村庄,这也正好减少了我们的工作量,缩小了范围,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把这里问遍了再说。”邵兵也说道。
张小玲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今天也极有可能是一无所获的,大家要有这个心理准备。”邵兵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各位,现在已是中午,我们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再说吧。”奚嘉说道。
在奚嘉的提议下,四人重新离开村子,回到了车上,取出了预先准备好的充当午餐的各种食品,在车上开动起来。
“现在想想,你们说,那奇奇怪怪的鞋子为何会跟着老姐呢?”奚嘉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问道。
“我想,这双鞋,应该是这人生前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鞋子本身也具有奇异的灵气,奚小姐不就是提起它后,它才乘机附身的嘛,灵*附身后,这件灵物也就跟随着宿主,这就是我的理解。”
奚嘉喝了口水,点了点头。
“事实上,如果这人是在近十年死亡的话,她应该不会生活在城市,很简单,城市里不会有人穿这样的鞋,所以生活在乡村的可能性非常大。”邵兵继续说着。
“当然了,这必须要在此人生活的年代并不久远这一前提下,才能以这种可能性去分析。”邵兵又再次补充了一句。
“好吧,各位兄弟姐妹,下午我们再努力一下,如果真是一无所获,我们再制订下一步计划。”奚嘉笑了笑,继续大口啃着手里的面包。
待吃饱喝足之后,四人又重新回到了大田村,继续着关于红布鞋的询问。
“不知道。”
“不清楚。”
“我没见过。”
“没有。”
遗憾的是,村里人各式各样的回答,都宣告着他们并不了解这双红色小布鞋的来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奚美等人,也越来越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希望,逐渐感到灰心丧气。
四人此时走在一条河边,一边是感到疲劳,一边是心情郁闷,都默然无语,时不时出现些唉声叹气的声音。
此时,天色有些昏暗,已经临近傍晚。
“我们……要放弃吗?”张小玲闷闷不乐地问道。
奚美、邵兵、奚嘉三人都没有答话,不知如何是好。四人并排走在河边,河的对岸传来几声蛙叫声,不远处的竹林与岸边飘动着的芦苇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在空气中被微风轻轻送了过来。
“再过一会,村里人都该在家进晚餐了吧?”奚嘉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突然问了一句。
“嗯,也许,这一趟我们是白来了,真对不起各位。”邵兵喃喃说道。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不也说了吗,并没有十足把握的。”张小玲开口说道。
“邵先生,我们非但不会怪你,还会感激你,你无偿奉献,帮了我们这么多,说实话,如果没有你在,我们现在可能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奚美诚恳地对邵兵说道。
“嘿嘿,这家伙就是客套。”奚嘉调侃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名渔夫,在河边停好了小渔船,提着手里装满河鲜的口袋,往岸边徐徐走来。
经过奚美身旁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注视着奚美手里提着的红色小布鞋。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渔夫的举动。
渔夫伸出左手,指了指那双鞋子。
“这不就是……”
邵兵激动地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他心领神会,走近渔夫身旁,颤颤抖抖地问道:
“你……你……认识这双鞋?”
渔夫接过了奚美给他递去的红色布鞋,提在手里端详着。
片刻之后,渔夫缓缓说道:
“不错,我有印象,这双鞋,是十年前我们这里一户人家的,你们是谁?”
“太棒了!”张小玲控制不住喜悦的情绪,抓住奚嘉的双手,首先呼出声来。
其余三人,脸上也是显露出激动的神情,希望的火焰,开始在他们的心底里燃烧起来。
第八章她是谁
“这双鞋,是哪户人家的呢?他们叫什么?”邵兵急切地问渔夫。
“让我想想。”渔夫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我已经记不清这户人家叫什么了,但是,这双鞋一定是他们的!”
“您能再好好想想吗?那户人家现在还在不在村子里?”奚嘉问道。
“不在了,十年前就离开了。”
奚嘉、邵兵同时怔住了,突然间感到有些失望,难得的一线生机,似乎即将要石沉大海。
如果要追查一户十年前就离开村子,并且连姓名都不知晓的人家,几乎难过登天。
“您以前在这户人家家里见过这双鞋吗?”奚美问渔夫。
“不错,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还是个送货的,还没开始搞水产,有次上他们家,见有人穿着这双鞋。”
“是谁呢?”
“呵!还真想不起来了。”
“您姓名真的记不起来吗?哪怕只是一个姓,一个字。”奚美有些焦急。
老渔夫仔细盯着奚美瞧了瞧,觉得有些奇怪,对于他们四人的意图,也是不甚了解,想了想之后,回答说:
“真的是想不起来,你看我都这把岁数。”老渔夫笑了笑,脸上微微有些愧疚之情。
“他们家有女性吗?”
“有。”
“他们十年前离开的?”
“不错,这我能记得。”
“那么,老先生,您知道他们是去了哪里吗?”
“当然不知道,这户人家跟村里人很少往来。”
“那……好吧,真是打扰你了。”奚美黯然地说道。
“没事。”老渔夫再次笑了笑,他看出奚美等四人似乎不会跟他解释这么多,所以没敢多问。
就在渔夫转身准备离去之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他又转过身来,对奚美等人说道:
“对了,村长肯定知道,你们可以去村委会里找他。”
听到渔夫的话后,邵兵又惊又喜,马上问道:
“村委会在哪里呢?”
渔夫耐心地,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和地点,然后互相告别后,就匆匆离去了。
奚美一行四人,立马赶往了村委会,期待着和村长的会面。
村委会所处的位置,是在大田村的偏南方,是一座有着三层楼的老旧房子,房子很宽,有着许多扇门,就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奚美等四人,虽然也曾经过,但却未有留意到。
“请问,村长是在这吗?”邵兵等人进入楼房后,正巧遇到一位肥肥胖胖的中年妇女,不禁开口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中年妇女冷冷地回答。
“我们是秋山市来的,有点事想请教他。”
“什么事?”中年妇女又再次追问一句,态度依然是傲慢无礼。
邵兵不禁有些恼火。
(这肥女人,你直接引见不就完了吗?)
“大姐,我们找村长有事,但不方便在这说。”奚美态度诚恳地说道。
中年妇女没有回话,仔细打量着奚美。
“有这样的领导,怪不得这村建设不怎么样。”奚嘉忍不住说道。
“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从楼上走下一位约莫有五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发现厅里站着四个外来人,开口向那中年妇女问道:
“陈主任,他们是谁?”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郭村长,他们是来找你的。”
(原来他就是村长,运气真好)
邵兵暗暗庆幸。
“找我?你们有什么事?”
“你好村长,我们是秋山市来的,有些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想请教一下。”
“你说吧,什么事。陈主任,你先回家吧。”郭村长示意那位叫陈主任的中年妇女先行离开,中年妇女应了一声,眼睛狠狠地瞅了一眼奚嘉后,径自出大门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奚美再次取出了小红布鞋,提起来之后,问道:
“郭村长,你认识这双鞋吗?”
村长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惊恐,又有些疑惑,他缓缓地从奚美的手中接过鞋子,反反复复地观察着,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止住了口。片刻过后,他把鞋子递回给了奚美,清了清嗓子之后问道:
“这双鞋是在哪里找来的?”
“在不远处的一堆杂草丛里。”
“你们想知道什么?”
“在刚刚,我们曾打听到,这双鞋是十年前离开的某户人家的,我们只想知道,这户人家的所有情况。”
郭村长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就因为这双不起眼的小红鞋,这四个人会兴师动众地从秋山市特地赶到这里来问这个呢。
“我就简短地给你们说一下吧,说完后你们可以离开了。”
邵兵等人也不答话,静静地等待着。
“你们了解得不错,这户人家大约十年前就离开村子了,所以我也只知道些大概情况。”村长开始叙述起来,“这是户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着,你们手中的那双红鞋,就是当时那位八岁孩子的,就在十年前,母女俩因为在这里条件艰苦,无法生活下去,就去其他地方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是……是一个八岁的女孩?”邵兵感到有些惊讶。
“八岁女孩能穿这么大鞋吗?”奚嘉不禁问道。
“当时村里穷,她们家更是穷,小孩子穿着大号的鞋子也是常有的事,光着脚丫的孩子都不见少。”
“那么……”
“你还要了解什么,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们可以离开了。”
“等等……我的意思是……”邵兵急切地说,“难道,没有更详细点的资料了吗?”
“没有,就这些,我告诉你们,按照村里的规矩,我们是不能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外人的,今天看你们是从大城市来,我才多说了几句,所以我已经给足了面子,你们赶紧走吧!”村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村长,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请你……”奚美央求道。
“行了,少来这套,快走吧。”
村长的脸色显得很不耐烦,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这就是大田村的待客之道吗?好吧好吧,我们报上就这么写吧。”奚嘉突然漫不经心地说着。
“老公,你在说什么呀?”张小玲悄悄问道。
村长闻言后,转过身来,“小伙子,你刚说什么?”
“是这样的,村长,事实上呢,我们几个是报社的记者。”
“报社的记者?秋山市的?”
“不错,今天到这来,是我们一项随机性的调查活动。”
“就调查这双红布鞋子?”
“不但如此,我们还准备好了这篇报导的标题,题名为‘红鞋记’,所以才来询问你相关资料的。”
村长听完后,微微沉吟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半信半疑。奚嘉见村长这样,一边保持着微笑,一边用手在裤袋里掏出了钱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村长。
“新天地报社,彭华……主编,这……这就是你?”村长有些吃惊。
奚嘉微笑地点了点头。
“没错,但是,郭村长,你看你对我们这样的态度,任何资料都不愿透露,你叫我们该怎么写?”
邵兵在一旁心领神会,马上搭腔说道:
“是啊,这一下大家岂不都认识了大田村的村长了?”
“这……这个,是可以商量的嘛,呵呵。”村长一改方才的态度,一脸殷切地笑着说道。
“你刚不是还赶我们走嘛。”张小玲知道了奚嘉的主意后,也故意调侃起来。
“哪里的话,这样吧,来来来,几位里面坐,有什么话到里面去谈。”村长热情招呼着。
四人随同着村长,一起进入了一间会客室,坐在了沙发上,村长亲自为他们四人泡了热茶,随后,擦了擦手,自己也笑容满面地坐了下来。
“呵,这个……彭主编,明年就是村长选举了,虽说是村里人选,但市里的领导,也总是会
“行了村长,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你得要先帮助我们完成这次调查活动。”
“哦,还是那件事吗?说实在的,那户人家都走了十年了,我确实也就知道这么多。”村长一脸的无奈之情。
“我们也不想知道太多,只想了解下那户人家的一些基本资料,比如说,姓名啊,出生年月之类的。”邵兵说道。
“我就记得,那娃娃当年是八岁,其他的……”村长皱起眉头,沉思起来,“哦,还有,那户人家姓赤,这个……家里很穷,也不大喜欢跟村里人打交道。”
“很好,还有呢?姓名,特别是那孩子的,出生年月,都没有吗?”
“这我怎么能记得。”村长有些为难。
奚嘉和邵兵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无措。
“要么……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档案室里找找,入住、出生、离开、死亡等等人员变动,村委会档案室都是会备案的,我只要查一下大约10年前离开村的那些人的资料就行。”
“好!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村长。”邵兵瞬间来了精神。
村长应了一声之后,就匆匆离开,去档案室寻找资料了,房间里留下了奚美等人。
“喂,小子,你还真有办法,名片哪里来的?”邵兵对奚嘉笑着问道。
“哈哈,也真是巧,我们公司本来平时也会跟报社有往来,正好前几天这主编在我这留了名片,我一直放在钱包里,没想到今天倒派上这用场了。”奚嘉大笑起来。
“这*小子,搞得我们一开始也懵了。”奚美也笑着说。
“不错,大家都挺机灵的,小玲那句话也是轻声问的,他没听到,都配合得很好”
四个人一时之间沉浸在一种轻松的气氛中,有说有笑,便觉得时间过得相当之快。
大约半小时之后,村长匆匆回到了会客室里,一脸的兴奋之情,手里拿着两张纸,激动不已地说道:
“彭主编,终于被我给找着了,就是十年前离开的那对母女,那位父亲因为过世太早,当时村里还没有备份记录,所以是没办法去了解了。”说话之间,他把两张纸,递给了奚嘉。
“这就是当年备份的村里人员变动资料,夹在档案薄里,我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个,眼都花了,也真是够辛苦的,你看是不是……”村长还在一旁没完没了地唠叨,奚嘉和邵兵等人,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全部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了奚嘉手中的两张纸上面。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当年那对母女的资料。
母亲的为——*枫,女,年3月7日出生,祖籍XX,出生地XX,……
女儿的为——孟冬梅,女,年12月8日出生,祖籍XX,出生地XX,……
而在那栏“离开/死亡”说明里,母女两填写着相同的内容,大致意思为家境太过贫穷,无法生存,应某位亲戚的召唤,准备去往别处,故离开大田村,离开日期则为:年7月3日。
邵兵深吸了一口气,其他三人,也都默不作声,在看完全部资料后,四个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那位叫作孟冬梅的女儿的名字上了,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思忖:原来就是她,一个当年只有八岁的孩子。
奚美更是感受到,这是与她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不禁觉得有些心跳加速,思绪万千。
“怎么样?彭主编,这资料还行吧?”村长一脸期待地问道。
“嗯,这两张纸我要了,对了,村长,这个女孩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特别之处?您是指……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跟常人不一样的。”
“这……没……没有啊,很正常的一个孩子。”村长的眼神,突然间从奚嘉的目光中移开了,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一看村长在躲避自己的眼光,奚嘉也有些暗暗疑惑,在与邵兵对视一眼之后,邵兵继续接着话题问道:
“真的没什么不同寻常吗?”
“真……这个真没有,都十年了,真有点什么,我也记不住啊。”村长的表情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
待再次逼问了几句之后,邵兵明白,看来是不会有所收获了,一看窗外渐渐日落,天色已晚,便决定就此打住。
“那好吧,就这样,我们也要走了。”
“真的很感谢你的配合,郭村长。”奚嘉装模作样地说道。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那……彭主编,这个……上报的事……”
“我明白我明白,村长您放心,不须多说。”
“好,那就好。”村长笑了起来,一脸的神采飞扬,之后,恭恭敬敬地将奚嘉等四人送至了村委会大楼的门口。
“各位再会,有空再到大田村来,一定好好招待。”
奚嘉跟村长挥了挥手,四人也没有答话,就重新踏上泥土路,徒步离开了。
第九章姐姐之谜
四人此时步行在泥土路上,一扫先前忧郁的精神面貌,换来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太好了!总算没有白来!”张小玲满面春风,拉着奚嘉的手说着。
“这下子,姓名有了,生辰八字也有了,没想到今天的收获会这么多。”奚嘉也心情异常愉快。
“可是,真的是她吗?那个八岁的孩子?”奚美虽然此时亦是满怀希望,但总还未能完全放下心来。
“喂,老姐,你没听村长说吗,那双鞋就是那个孩子的,那渔夫也说,曾在他们家见过那双鞋,我想,她的妈妈是不大会穿这么小的鞋子的,即使用排除法,也只能是那个孩子啊。”奚嘉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姐,你就放心吧,这次准没错。”张小玲附和起来。
“嗯。”奚美听完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已临近傍晚,天色已微微有些昏暗,大田村的住户,都已经在各自家里用着晚餐,所以一眼望去,已不见什么人影,如此气氛,比之先前,更是显得死气沉沉,一片安宁。
奚美等人,丝毫没有发现,一个身影,从方才开始,一直紧紧地在他们身后跟随着。
“啊——我快饿死啦——”张小玲抱怨起来。
“那可没办法,用餐问题,只有回秋山市才能解决了。”奚嘉笑着说。
这时候,张小玲看到了从刚刚开始就一言未发,正陷入沉思之中的邵兵。
“怎么啦,邵兵,你不开心吗?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啊。”
邵兵楞了一下。
“啊……是……是很顺利。”他回过神来,对张小玲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就是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嗯。”邵兵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张小玲回过身去,和奚嘉继续走在前方,有说有笑。
“你并非完全满意,是吗?”这时候,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传入了邵兵的耳中,邵兵头转向右侧,看到了走在身旁正注视着他的奚美。
“没这回事,我觉得此次收获已经很大。”邵兵对奚美微笑起来。
“可是,你还有点遗憾。”
“你这么觉得?”
“有吗?”
“有一点吧,你呢?”
奚美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还有点怪怪的,你呢,哪里还让你放心不下?”
“我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我那种完美主义者的个人癖好吧。”邵兵没有面对问题,而是故意把话题扯开。
“告诉我吧,哪里还让你不满意。”
邵兵看了看奚美的表情,发觉此刻的她,异常的认真,眼神里透露着一种坚决。
“也许,我们没能了解那小女孩的身世,让我有些遗憾。”邵兵解释起来。
“不错,那小姑娘,为何要附身在我孩子身上呢?还有,我们都认为她已经过世了,可是,她是怎么死的呢?”
“这些正是我在意的地方,说实话,我们对她的了解一片空白,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有着这么强烈的怨念,我们一无所获。”邵兵茫然地说道。
奚美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她到底,怀着怎样的居心呢?”邵兵仰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问道。
“喂!你们两人在讨论什么呢,这么慢!”前方传来张小玲的吆喝声,突然打断了奚美和邵兵的思绪,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很快,四人就走出了大田村的住户区,来到了通往大道的小路,奚嘉的黑色福特轿车,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停着。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来到了奚美的身后。
突然间,一双乌黑的双手,冲着奚美抓去。
“啊!!”
奚嘉、邵兵、张小玲同时听到了处于队伍最后方的奚美的惨叫声,三人猛然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发型蓬乱,相貌丑陋的人,正抓住奚美的左手,试图去抢奚美手中提着的装着红色布鞋的袋子。
奚嘉和邵兵,同时抢身向前,一把拉开了这不知来历的人,奚嘉更是一脚飞向那人,那人用双手护住了腹部,后退了几步。
“想来偷东西是吧?胆子倒是不小!”奚嘉叱声说道。
奚美被吓得不轻,一时还未能缓过神来,脸色苍白,在邵兵身旁站着。
大家的眼光,一齐来到了方才那人的身上。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形貌怪异,穿着简陋,全身上下布满污垢,目光呆滞的一个男人。
只见他用手指着奚美手中的袋子,嘴里喃喃地说道:“姐姐——姐姐——姐姐的鞋……”因为惧怕奚嘉,他并未再敢欺身向前。
奚嘉、邵兵、张小玲,以及稍稍镇定下来的奚美,均觉得有些诧异。
“姐姐——姐姐——姐姐的鞋……”只见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嘴角还流着口水,依然重复着刚才的那句。
“姐姐?”邵兵问道,“他是指……”
这时候,两个推车的农夫经过了他们的身旁,正是先前被邵兵等人打听过情况的两位,两人看到了这种景象,也没有停下,只是随口说道:
“这人叫宝儿,是村里人,从小就是个低能,你们不用害怕。”
另外一个,则冲着那宝儿喊道:
“宝儿!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这里玩些什么!”
说完之后,两人继续推着车,向前而行,也就不顾这一切了。
“原来是这样……”奚嘉对于自己刚刚的粗鲁行为,未免有些愧疚。
宝儿已经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傻傻地望着他们四人。
“好啦,既然是个傻子,我们也不必理会了,先走吧。”张小玲招呼着,奚美也点了点头,之前的阴影,几乎一扫而空了。
“你们等等。”邵兵突然说道,他来到了奚美的身边,打开了袋子,取出了那双红色布鞋,来到了宝儿的跟前。
宝儿见到红鞋子后,表情又变得怪异起来,两只手紧握住拳头,激动不已。
邵兵将鞋子提了起来,开口问道:
“宝儿,别害怕,告诉我们,你刚才说……姐姐?姐姐是谁?”
宝儿并未开口,而是用手指了指面前的这双红鞋,嘴角依然流着口水,显得局促不安。
“这双鞋是姐姐的,对吗?”
宝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长什么样呢?”
突然间,宝儿镇静了下来,并且有些迟钝,显然是在回想或思考些什么。
“可……可怕!姐姐的样子……样子好可怕!”
说完之后,宝儿哇的大叫了一声,扭头就跑。
邵兵拿着鞋,呆立在原地,对于宝儿的这一反应,邵兵有些猝不及防,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宝儿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没事,一个傻瓜的话,何必放在心上。”奚嘉过来,拍了拍邵兵的肩膀。
“嗯,我猜,他小时候一定和那女孩关系不错,所以看到那红鞋子比较激动吧。”张小玲也附和起来。
“也许吧……”邵兵还未完全释然。
“不知为何,我一见到那个宝儿后,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邵兵继续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可能是错觉吧,我不认为那个傻瓜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奚嘉说道。
邵兵默然不语。待沉思片刻之后,邵兵继续茫然地说道:
“还有,姐姐的样子,为什么很可怕呢?”
黑色的福特轿车,继续行驶在了石子路上,此时,已是晚上六点多钟,天色也已几乎是漆黑一片,四人也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饥饿与疲劳。
张小玲显得特别兴奋,在车上不停地说着话。
“到了秋山市,就可以大吃一顿啦。”张小玲笑着说,“哎?对了,你们说,刚刚那傻子怎么知道袋子里装着红鞋子呢?”
“依我看,他应该是偶然的情况下,看到了那双红鞋子,然后一路跟踪我们的。”邵兵回应着。
“有道理哦。”小玲俏皮地回了一句。
“好啦,老兄,接下来,一切问题就交给你了。”奚嘉边开车,边对着邵兵说着。
“交给我?你是指,让我回去后用噬阴术作法吗?”
“当然啦,这不你说的吗,需要此人生前的姓名、出生年月推导而出的生辰八字,现在都齐了。”
“话是没有错,可是……”邵兵的神色显得有些为难,“你们真的认为,一切都已经妥当了吗?真的是当年那个叫孟冬梅的孩子?如果是那个孩子,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的怨念,为何如此强烈,她遇到了什么样的事呢,这些都还是疑问。”
“喂,我说你小子也真够婆妈的,等你把一切都调查清楚,那我老姐孩子都已经出生了,有些事,不必这么执著啦。”
“嗯,说得也是。”邵兵应诺了一声,“可是,刚刚那个宝儿,为何会给我带来种不安定的感受呢。我觉得,整件事中,肯定有些矛盾之处,是我们还未发现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矛盾?有吗?”奚嘉显得疑惑不解。
“有,只是,我每次灵光闪现,快要接近答案的时候,总是功亏一篑,差了那么一点。”邵兵有些遗憾地说着。
“好啦,医院工作,对什么事都太敏感了。”
“也许吧。”
“那么,无论如何,你就先尝试一次看看,这些疑问,就暂时放一边吧。”
“好吧。”邵兵点了点头,“你们给我几天时间准备,然后我就为奚小姐作法驱*。”
第十章噬阴术
深夜,奚美独自呆在八楼的阳台上,忧心忡忡地遥望着星空,陷入了沉思。
奚嘉和张小玲,因为一天的忙碌,积累下来的疲劳感,使得他们已经早早的入睡了,而在奚美心里,因为心绪的无法安宁,以及对于这一天里所做的事的反复回想,导致无法入眠,因此她披上了外衣,站立在阳台上,迎着夜间微微的凉风,涌起了无数思绪。
虽然父母已过世,但自小开始,奚美,就是周围所有人眼中的幸运儿,女生里的佼佼者。在学校里,奚美是个优等生,是个品德高尚、温柔端庄的积极份子,有着良好的人缘,再加上贤淑靓丽的外表,奚美通常是众多男生追逐的偶像。待踏上社会之后,奚美依然是老板和同事中的模范员工,也因为心诚善良,不拘小节,亦是周围人认定的最值得交心的好友。可以说,就在不久之前,奚美还是个一帆风顺、鸿运高照,除了父母去世外,未经历任何重大挫折的女子。有最贴心的亲人,有至诚的好友,有新婚的丈夫。
但随着丈夫的意外出轨,幸福生活立刻化作了梦幻泡影,怀有身孕这一值得庆贺的事,立马颠覆了它此时本应有的意义。情况,也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奚美的人生,就如同被突然炮击了一番,轰然倒下,而就在这时候,她又捡起了那双诡异莫明的红鞋子……
一切,就如同被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各种灾难就像伙伴,勾肩搭背地向她不断袭来。
她感觉她已经被命运压得彻底弯下了身子。
想到这里,奚美心里感到一阵苦酸,不禁淌下了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这时候,奚美想起了这一经常会被提起,却永远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她的右手不自觉地安放在自己凸起的腹部上,用心去感受肚中的温暖生命。
但是,当一想到那个诡异的生物,那个叫作孟冬梅的孩子,也在自己的体内,便觉得一鼓难以形容的恶心感不断上涌。
“请……请你离开……放过我的孩子……”
奚美央求了起来,尽管她并不确定那个“它”是否能听到。
(再过几天,邵先生就要进行驱*,如果……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
悲伤之余,奚美也不禁担心起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邵兵这一驱*术外,他们已经找不出任何可以应对的方法,这是最后的希望,如果再遭遇失败,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她遥望着夜空。一边是安静平和的夜景,一边却是她翻江倒海的内心世界。
这一夜,她觉得特别的漫长。
三天之后,就在邵兵的寓所里,四人重新聚到了一起,邵兵准备好了一切必须的物事之后,打算使用噬阴术,来为奚美作法驱*。
邵兵在桌上,安置着一根蜡烛,此时还未点燃。并且取出了一张纸,奚嘉等人见到,纸上写着几个黑字。
“这是那女孩的生辰八字。”邵兵解释道,“上边写着的是‘丙寅--庚子--丙戌--乙未’”
“就这样写在纸上吗?”奚美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等等你们就会明白。”
“邵兵,生辰八字,是按照出生年月推算的吗?”张小玲开口问道。
“不错,所谓生辰八字,也就是分为四柱,则是由年、月、日、时组合而成,每柱两个字,所以加在一起也就是八个字。虽说是生辰八字,但我这噬阴术,却只要年月日三柱就可,时柱是不需要的,所以准确来讲,应该是生辰六字,等会我就要将这六个字,写于冥牌之上。”
说完之后,邵兵从容地将一块褐色的木牌从随身包里取了出来。
“大家看,这就是冥牌,就在昨天,我特地从老家把它带了过来。”
“你……你回了趟老家?喂,你老家可不近啊。”
“嘿嘿,不错,所以我这几天,医院。”邵兵微笑起来。
“谢谢你。”奚美诚恳地说道。
邵兵对奚美微笑示意之后,又从随身包里取出了一把小刀,刀锋很锋利,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泛着亮光。
“邵兵,这把刀……”奚嘉有些诧异。
话音未落,邵兵用刀在指尖上一划,鲜血顿时缓缓而出,三人见状,大吃一惊。
“邵兵,你干什么!”
邵兵依旧未改脸上笑容,没有回话,而是立马提起了冥牌,用鲜血流淌的那根手指,匆匆在上面写着血字。
“这把,医院的医用刀,怎么样各位,我的手法还不错吧。”
“可是,你……你……”
“别担心,要完成这噬阴术,就必须要用通灵者的鲜血,在冥牌上写上那六个字,才能成功。”
奚美身在一旁,吃惊的同时,见到邵兵为了给她作法驱*而流下鲜血,不禁内心一阵冲荡,心动不已。
片刻之后,邵兵在冥牌上,用手指写好了“丙寅--庚子--丙戌”六个大字,然后用纸巾擦拭着手指上的鲜血。
“你没事吧?”奚美关心地问道。
“没事。接下来,我就要静心念咒了。”
说完之后,三人心领神会,静静地坐在原位,不再言语。邵兵则起身点燃了蜡烛,关闭了日光灯电源。
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蜡烛火焰,维持着光亮,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丰收村王婆的旧房屋里,大家围坐在一起,那诡异的人影,天摇地动般的轰鸣声,非人类的叹息声,一切都是历历在目。
“噬阴术,是一种阳气和意念结合的高端驱*术,一会之后,待我念咒语时,奚嘉、小玲,你们可以闭上双眼,由衷的祷告,心里默念着冤*离开奚小姐体内就可,这种意念力和我念咒散发出来的阳气结合,应该就可以化散这个冤*了。”
“好,但是,按照这样来讲,是不是人越多,我们就越有利呢?”
“并不是这样,必须是纯净深刻的意念才有作用,你们是奚小姐的亲人,所以会由衷地希望她度过难关,如果是其他人就无法办到了。”
“我懂了,那,如果成功的话,冤*会暂时离开我老姐体内呢,还是化为乌有,从此不再出现?”
“噬阴术会直接化散冤*,所以一旦成功,它将无法继续游荡和附身。好了,我要开始念咒了,大家请闭上眼睛,记住我刚刚的话。”
四人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奚嘉、张小玲闭上了眼睛,按照邵兵的嘱托,心里默默进行着祷告。邵兵则双手握住了冥牌,准备念咒。
“孟冬梅!”
一会之后,传出了邵兵响亮的声音。紧接着,邵兵轻声念起了咒语,皆是些三人无法听懂的话语。
邵兵嘴角不停地动着,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呼吸变得急促。噬阴术,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开始了。
奚嘉和小玲,紧闭着双眼,心底里默念着一个愿望,即孟冬梅的亡*,离开奚美的体内。
奚美并未受到邵兵的任何指示,所以只在座位上呆呆地坐着,此时此刻,焦躁、不安、惊讶、害怕等种种情绪,全部混作一团,盘踞在脑中。
(能不能成功,就看现在了)
越是思考到这一问题,奚美就越发紧张起来,她感到一鼓巨大的压力,席卷着全身上下。在念着咒语的邵兵,以及处于静默状态的奚嘉和张小玲面前,奚美有些坐立不安,心绪始终无法安宁下来,她感到她的掌中心变得粘乎乎的,显然是渗出的冷汗。
不知为何,奚美感到空气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有些不知名的东西正在空气中飘荡。
(游走在这房间里的,难道说……)
这种感受,奚美曾经遭遇过,但在此时此刻,却是更为强烈,就像无数的*虫正在身上快速蠕动一样,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感。
邵兵还在念着咒语,但是表情凝重,滴滴汗珠在额头上冒了出来。
叹息声、嘶喊声、轻吟声,在房间里回荡了起来,就像一首来自地狱的交响乐,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四个人,都分别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冲击力,房间里的诡异气流,正压迫着每个人的胸口。
这时候,奚美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她感到背后一阵冰凉,仿佛被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样,大脑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红色的布鞋,就像有着生命力一样,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它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地出现在奚美的身旁。而就在奚美的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了一丝笑声。
每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一种带着讽刺、带着轻蔑的笑声,是一个傲慢者才会具备的笑声。在维持了几秒钟之后,笑声停止了。
邵兵的咒语越念越快,这已是一种被动的趋势。
先前的诡异气流,已经形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在房间中来回飘荡着。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奚美心中徐徐升起。
突然间,黑色的雾气全部集中起来,冲向了邵兵手中的冥牌。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邵兵手中的冥牌破裂了,木屑散落了一地,就在同一时间,蜡烛的火焰也熄灭了,室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每个人都仿佛觉得自己已处身于地狱之中。
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事实。
噬阴术失败了!
第十一章驱*之后(一)
奚美、邵兵、奚嘉、张小玲等人,在近期的生活中,都觉得自己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就如同幽灵一般,每天穿梭游荡在这个都市之中。
“老姐,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这段期间,奚美的耳边重复地传来奚嘉这句苍白无力的话。
每一天,每一夜,奚美都把自己封闭在压抑的房间里,没有去任何地方。而其他三人,尽管勉强维持着正常的日常生活,但脸上已不见笑容,而是写满了暗淡与忧愁。
“为什么会失败呢?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奚嘉这样问邵兵。
“我不清楚,但我需要冷静几天后再来思考。”邵兵黯然地回答道。
谁也无法记起,距离作法失败后,这已经是第几天。
(如果,这样一直拖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奚美每当安静下来时,就会这样问自己。但越顺着这个问题思考下去,奚美便越发感到恐慌,她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不要去想任何可怕的结果。
时间正在匆匆流逝,距离奚美临盆的日子已经在逐渐靠近,这也意味着,一种难以预料的恐怖情况正在向奚美招手。
在某些时候,时间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今晚,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却是个阴沉的天气,还起了风。所以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许多人都准备着雨具,以防突然降雨。
奚嘉今天有着大量的工作,以至于直到晚上七点三十分,都还留在公司里忙碌着。
“唉,累死我了,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事呢?”以往时候,奚嘉在面临这种情况前,都会预先知晓或有所察觉,但今天却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许多工作,恰巧都在同一天安排,使得毫无任何心里准备。
在忙完之后,奚嘉匆匆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钟,发觉已是夜间八点。
(太晚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奚嘉所处的房产咨询公司,是在秋山市的边缘地带,距离奚美所住的坐落在闹市区的公寓,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即使是拥有私家车,从这里驶往奚美的公寓,也需要一定时间。
在和公司岗亭的保安打过招呼之后,奚嘉驾着车,驶出了公司大门。
这时候,在轿车灯光的照射下,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咦?怎么是小玲)
在公司门口等待着的,正是奚嘉的妻子张小玲,小玲微笑地在前方招手示意。
张小玲的微笑,对于奚嘉来讲,会给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尽管比之从前,这种感受因习以为常而变得逐渐淡然,但依旧是奚嘉生命曲谱中最为重要的符号之一。
自张小玲换工作后,她已经有过很久,没有在奚嘉的公司门口等待了。因为就在一年前,张小玲的工作单位靠近这里,而张小玲又比奚嘉更早下班,所以每天都是她先等候在大门处,等着与奚嘉一同回家。
“难得嘛,今天又像从前那样一起回家了。”张小玲上车后,奚嘉笑着说道。
这段期间以来,他们之间已经很少听到有这般笑侃而谈的时候了。
奚嘉的福特轿车,迅速地飞驰在秋山市的公路上,城市里的各种灯光,一齐耀眼地出现在了奚嘉的前方。这是一种夜间在都市的常见景象。
张小玲自上车之后,就收起了笑容,此时并未言语,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奚嘉很清楚,这段时间来奚美所发生的事,影响了每个人的心情。
想到这里,他也皱起了眉头。
这一带的路上,尽管路灯明亮,却不见多少车子,只是偶尔一两辆车,在奚嘉的车旁迎面飞速而过,发出一阵如同疾风般的声响。
奚嘉继续驾驶着车,这种氛围,就像平日自己独自驾车回家那样,有着相似的感受。
就在这时候,奚嘉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将手机从衣袋中取出,接听了电话。
“喂?”
“喂,老公,你下班了吗?”
就在这一瞬间,奚嘉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感到他的身躯仿佛突然变轻,难以置信的恐惧感,游遍了全身。
话筒里,赫然传出了妻子张小玲的声音!
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令他无法动弹。
“老公,你在哪呢?你快说话。”
奚嘉很想回话,但却发现喉咙里挤不出任何声音,他感到全身无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奚嘉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分析眼前的形势,就在他的面前,此时出现了第二个“张小玲”,先前上车的,与现在正在通电话的。而按照逻辑,绝对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身旁的张小玲,正一言不发地坐着。
而在话筒中的张小玲,不断地催促着,奚嘉却一句话都未回应,他感到一种痛苦的煎熬。
在这时候,奚嘉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有着参考价值的事,那就是身旁的“张小玲”,自方才见面之后,并未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在刚刚,奚嘉还体会到一种仿佛整个车内,只有自己独身一人的奇怪感受。而在话筒中的“张小玲”,却是和平时无异,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让奚嘉倍感亲切。
话筒中张小玲传来的话语,是奚嘉认为自己此时还活在世上的唯一证据。
(我……我旁边的……是谁呢?)
身旁的“张小玲”,依然沉默不语。豆大的汗珠,从奚嘉的额头冒了出来。
尽管面临这种情况,但奚嘉还是机械式地驾驶着车子,飞驰在这条空旷的马路上,此时此刻,他很希望周围出现无数车辆,热闹异常,将他堵在中间。
“你快回答!你怎么啦!”张小玲也变得担心起来,不停地催促着。
“没……没事……”奚嘉克服困难,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这时候,奚嘉鼓足勇气,脸微微侧向右方,瞄了一眼身边的“张小玲”。他发现,那个不知来历的“张小玲”,暗淡的脸庞正朝向前方,眼神奇特,在路灯灯光的照射下,正诡异地微笑着!
他吓得左手差点脱离对方向盘的控制。
“老公,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啦?”
“你……先回家等我吧……”奚嘉尽力保持冷静,再次回应了一句,说完之后,他便挂上了电话。
车内的气氛,再次回到了先前的那种状态。奚嘉,继续和一个起先以为是张小玲的不速之客坐在一起。
他不知所措,不知接下来该采取何种行动,车厢内的状况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奚嘉发现,身旁的人还在继续笑着,脸依然是朝向车头方向,一层灰暗的雾气,覆盖在她的脸庞之上,使得看起来有些模糊。
待几次观察之后,奚嘉突然觉得,这位“张小玲”的脸正逐渐发生着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容貌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此时,奚嘉所看到的,是一张完全不为熟知的脸,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阴森可怖。
就在这时候,车内传来了一丝笑声。
奚嘉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发仿佛都竖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奚嘉曾在邵兵作法的时候听到过,同样的带着嘲讽、带着轻蔑的意味,就像一个居高临下的恶魔,正在嘲笑着世人的愚昧。
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奚嘉突然想起了那位死去的王婆,他想起了邵兵曾经分析过的,王婆遭遇不测的原因。
(她……她真的是因为作法驱*没有成功,而又触怒了它,才招来横祸的吗?)
奚嘉此刻尽量避免对这一可能性妥协,而试图猜想着其他可能。
如若王婆死亡的原因,确实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奚嘉现在可能就面临着与当初的王婆,相似的境况。
(我……我们也参与了邵兵的作法仪式,并且也没有成功,那么,这样来讲的话……)
奚嘉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是谁?)
顺着那一想法,奚嘉又对自己提出了疑问。
“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奚嘉尽量放大了嗓门,为自己壮胆,他往身旁一瞥,此时这位不速之客,全身上下,都已经不是起先张小玲的外表和姿态,而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被一层灰暗的气息笼罩着,在明亮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极不真实。
奚嘉已经一身的冷汗,他的双手开始发抖,从未经历过如此情景的奚嘉,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精神防线原来这般脆弱。
他的下巴不停地颤抖着,全身如受伤的人一般感到气若游丝,体虚乏力。
他再次往身旁的副驾驶座看去,突然间,让他惊讶的是,黑影消失了!副驾驶座上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人类有时面对这样难以捉摸的事物,要比眼前能看到的更感到恐惧和惊慌。奚嘉此时就是这样的心境。对现在这一状况,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逃离了魔爪,相反,而是步入了更大的灾难之中,处在一种完完全全被动的位置,有一种自己已经沦为别人正在窥视着的猎物的感受。
他变得更担心起来。
一会之后,他的身后传来一丝叹息声,与此同时,他感到他的颈项,仿佛在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触摸着。
奚嘉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两手机械地把着方向盘,他无法做到扭头去看身后到底是什么。
公路上依旧是一片空旷,而且,比之方才,路上不知为何变得漆黑起来,来往的车辆也已经没有出现,他感到了又一阵莫明的恐惧。
就在几秒钟之后,奚嘉感觉到,仿佛有样东西,正压在他的后背上,使他感到既沉闷又难受。
又是这种叹息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对于刚刚还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团黑影的去处,奚嘉突然衍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它……它现在……就趴在我的……背上?)
想到这里,奚嘉的脸部表情抽搐,发出一阵痛苦的悲鸣声。因为背上的压力,他的身体也渐渐倾向方向盘处。
有些东西,正在他的颈项、肩膀、背部、腰部附近蠕动着,令他感到异常的难受。
事实上,他可以选择把车停下,但是,不知为何,现在这条公路变得越来越黑,已经无法辩明是否还有路灯,奚嘉的理智变得极为混乱,他的脚重重地踩下了油门,车子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
猛然间,奚嘉发现道路两边已经没有了各种建筑和灯光,而是变作了一片树林,全部都是些又粗又黑的大树,高大威严地耸立在四面八方。
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车子是不是依然还行驶在公路上。
这条周围有着各种阴森硕大树木的路,他并不认识!
(这是哪里?)
他不禁这样问自己。
就在同时,他感到背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一种神秘的气息在他身后流动,车内的氧气仿佛正在被逐渐吸收一样,他感到呼吸异常艰难。
奚嘉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他几乎已经快失去所有理智,面临崩溃的境地。
(也许……我快要死了,就像那位王婆)
他艰难地想象着,那位王婆在临死前,是否和他一样。
前方的道路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两边的树木越来越高大,就像急不可耐地要将他和他的车子包围一样。
就在朦胧和模糊的思绪中,他又想起了张小玲、奚美、邵兵。一瞬间,他怀念起了与他们在一起的种种时光,与现在的情况相比,那一切显得多么甜蜜和美好。想到这里,奚嘉心里一阵酸楚。
他全身上下感到异常难受,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双手双脚,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现在,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身后的诡异气息还在流动,丝毫不放松对奚嘉精神和肉体上的压迫。
此时的奚嘉,就像一个傀儡,无法作出任何抵抗。就在片刻之后,奚嘉的大脑受到一种力量剧烈的冲击,开始变得异常起来。
福特轿车,还在继续高速行驶着,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此时突然出现了一团亮光,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这一团亮光显得极为耀眼和醒目。
奚嘉没有作出任何犹豫,继续踩着汽车的油门,飞速冲向了那团亮光之处……
第十二章驱*之后(二)
张小玲在挂断电话之后,心里有些起伏不定,但碍于平日里对奚嘉的尊重和谦让,所以没有继续拨打电话。
(可能是有事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同奚嘉一样,今晚的张小玲,也是独自留在公司里加班。挂断电话之后,她喝下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继续忙碌了起来。
今晚最后剩余的一件事,就是将计算机中几十份报告打印出来。张小玲眼睛紧盯着荧屏,打印机也响着吐出纸张时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张小玲抽搐了一下,感到全身有股电流急窜而过。
她的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动荡,正敲打着键盘的手指,也突然停了下来。空旷的办公室里,此时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息。
张小玲所处的,是一幢有着十五层高的办公大楼,而她的公司,是在第十二层。就在不久之前,整个公司里就已经剩她独身一人,即使是其他的楼层,也仅有为数不多的还亮着电源灯光。
她站起身来,随着打印机声响的终止,室内此时安安静静,张小玲觉得几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到。一会后,她战战兢兢地拿起水杯,轻轻地走到饮水机旁,又倒了一杯热开水。
就在她弯下腰,缓缓站直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一丝笑声。
张小玲因为受到惊吓,胸口猛然感到一阵刺痛。她手里握着水杯,呆立在原地,身体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对于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东西,张小玲确信自己没有这份勇气。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也不可能有人事先藏在某些隐秘的地方或突然从外面溜进来。但张小玲却可以确信,一定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越来越害怕的她,很想大声叫唤出来,但事实上,即使用生平最大的嗓门,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简单的思考之后,她决定放弃这个方法,选择不顾一切,迅速离开这里。
(不要管这些工作了,我得马上回家!)
她鼓足了勇气,用最快的速度,迅速整理了办公桌,并关闭了计算机电源。很快,她就提起了自己的随身包,夺门而出。
锁好公司的防盗门之后,张小玲依然心跳不已,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之后,她走到了电梯门前,按了往下的按钮。
这时候,张小玲发现,电梯的指示灯没有亮。
(电梯坏了吗?)
重复的按了几次之后,指示灯依然暗着,没有任何反应。
张小玲觉得眼前的情况相当麻烦,呆立了片刻之后,突然一阵怒气上涌,手狠狠地捶在电梯自动门上,给这寂静的气氛带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自张小玲转到这里工作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该怎么办呢?)
如果要下去,必须要在楼道里走阶梯才可以,对于张小玲来讲,此时并不愿意拖着疲惫的身躯步行下楼,而且还要经历十二层,但如果不这样的话,似乎又没有其他方法。
就在这时候,张小玲的耳中,传入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声音。
她试着平静下来,仔细地聆听,以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脚步声!)
她这样告诉自己。
由于声音逐渐由远到近,也就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张小玲再次感受到心惊胆战的滋味。
(会……会是谁正在上来呢?)
张小玲此时的判定并非没有根据,因为按照常理,现在几乎不可能还会有人呆在十二楼之上。
神秘的来客正在靠近。
对于张小玲来讲,现在背负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她头脑中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只能选择等待,等待着马上来临的命运审判。
脚步声已经逐渐清晰。
张小玲眼睛死盯着楼道口处,感到全身一阵发热。
忽然间,过道里的灯瞬间熄灭,张小玲的四周,变成了漆黑一片。
她感到胸口仿佛被巨石撞击了一样。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张小玲没有丝毫的心里准备,她的两只手剧烈颤抖,提包掉落在了地上。
在这伸不见指的环境中,伴随着慢慢逼近的神秘人物,张小玲已经害怕得连呼喊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不自觉地向后倒退,胡乱摸索着,她感到自己现在有气无力的生命力正在被黑暗吞噬。
脚步声已经停止了,显然,那个“它”已经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为何毫无动静呢?张小玲的脑海中,刹那间飘来了这一疑问,但就在下一秒钟,她的思绪被彻底打断了。
她感到仿佛有只冰冷的手,正从她背后抓住她的颈项,一种奇异兼急剧的力量,将她快速拖向后方。
张小玲重重地撞在防盗门上,无力的瘫坐在地,就在她的身前,一股神秘的气息正在缓慢逼近。
黑暗几乎覆盖了这里的一切,身在此处的张小玲,由于恐惧的缘故,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只仅存一些本能,面对着眼前的灾难。
如此场景,就像睡梦中那样不可思议。
蒙胧中,张小玲看到仿佛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正在朝她慢步走来,方才的轻微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黑暗中,她莫名的看到了那双红色小布鞋,赫然出现在模糊人影的脚上。
人影来到了她的身前。
张小玲感到一股力量正钻入她的体内,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夜间十点,奚美的公寓。
奚嘉和张小玲迟迟没有回家,让奚美难以安定下来。
挂下电话之后,奚美思虑了起来,从刚才到现在,这已是第六通无人接听的电话了。
(他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两个人,电话都不接)
奚美试想着种种可能。沉吟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再次提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很快出现了接听人的声音。
“喂。”
“你好,是邵先生吗?”
简短的问候之后,奚美就提起了此时还未到家,并且毫无消息的奚嘉夫妇。
“我今天没有跟他们联系过。”邵兵说。
“可是,他们还没有回来。”
“这样吧,你再等等。”
“那……好吧。”
挂断电话之后,奚美依然心绪未定,从邵兵的声音中,奚美也感受到了对方意图掩盖,以免奚美担心的一丝忧虑。
(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
奚美来到窗边,看向沉睡在黑暗中的都市。这是她一贯的动作,每当陷入沉思或惆怅的时候,总是会选择这样去做。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奚嘉和张小玲,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奚美试着再拨了几通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直至深夜,奚美依然未能入眠,而是长时间怔怔地坐在床边,猜想着种种可能。
突然间,有样东西清晰地显现在奚美的脑海中。
(红布鞋)
奚美难以理解,为何此时会联想到它,并且感觉是如此强烈。
她再次来到窗边。
(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奚美很痛恨自己此时会将他们的失踪与红布鞋联系起来,这一想法使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定了定神之后,奚美双手在胸前合并,闭上了眼睛,进行着曾几何时认为毫无意义的祈祷。
对于奚美来讲,这是漫长的一夜。
第十三章驱*之后(三)
深夜,躺在床上的邵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奚美的那通电话,也为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但因为要顾及奚美的感受,所以他表现出了一副乐观轻松的姿态。
(奚嘉和小玲,同时失踪,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在邵兵的心里已经默念了无数次,他努力逼迫自己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没有一次能够办到。
邵兵的心里,衷心期盼着奚嘉和小玲,明天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行!我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的分析一下)
他睁着眼睛,把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包括许多细节部分,全部回想了一遍,仔细地揣摩着。
(那个王婆,为何会死呢?)
不经意间,邵兵想起了这一问题,但随即他就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真愚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已知道,很显然,那老婆子意图驱*,可惜失败,触怒了它,然后遭遇不测。不,等等……)
这时,邵兵觉得他之前对这一问题诠释的答案,事实上有些模糊,现在重新考虑的话,显得并不十分具体。
(与其说触怒了它,倒不如说,奚小姐体内的冤*,把阻止它的人给除掉了)
想到这里,邵兵感到一阵寒冷。与此同时,其他一些曾经考虑过的,一连串的谜题,也随之而来。
(它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呢?为什么要占据一个胎儿的身体?真的是那叫孟冬梅的孩子吗?那孩子究竟生前遇到了什么?还有,那个傻瓜,为什么会让我产生不安呢?我们……我们在没有搞清楚这些问题前,急着用噬阴术驱*,到底是对是错呢?)
这些疑问重重地落到邵兵身上,让他感到心绪如麻,透不过气来。
就在邵兵躺在床上,安静思考的时候,室内的窗,突然“咔”一声被拉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邵兵瞬间中断了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来。他坐起了身,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那被一种莫明的力量所拉开的窗。
邵兵是住在单身公寓的四楼,靠近江边,而那扇被拉开的窗户,正面对着江水,江的对岸,是秋山市的工业地区。
邵兵房内的窗户,是推拉式的,即使外面刮再大的风,都不会被打开,但现在,却赫然被拉开了,露出了一面窗的空隙,足足可以让一个人从窗外跃进室内。
邵兵来到了窗前,观察着窗外的动静,一股来历不明的神秘气息,正在窗外徘徊着。
他保持住了冷静,将左手食指举到耳边,这时候,他的通灵戒指正发出着“嗡嗡”的轻微声响。
突然间,一阵风刮了进来,吹在了邵兵脸上,紧接着,窗户又自动关上了。这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变故,但邵兵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他早已料到,事情将会是这样发生的一样。
室内,顿时有些奇异的东西在游走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出现在了邵兵的身后,但邵兵还是维持先前的姿势,站在窗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直直地站立在原地。
他食指上的戒指,还在“嗡嗡”的响着。
这时候,邵兵通过玻璃窗上暗淡的反射发现,自己的背后,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幽幽静静地站着。
邵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想这样吓我吗?”邵兵忽然开口说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邵兵缓缓地转过身来,正面对向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此时正站在邵兵的面前,距离邵兵的身体,仅有一步之遥。在模糊之中,邵兵看到了有双红色的布鞋,正穿在对方的脚上,它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黑色气息。
一丝叹息声,打破了沉寂,就好象是对邵兵问题的回答。
就在这时候,邵兵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身体更为靠近了人影,他的脸部表情严厉,对着身前的诡异生物怒目而视。
“你知道吗,我并不怕你,而且……”邵兵皱起了眉头,“我还要想办法毁灭你!”
一想起奚嘉、张小玲,可能也遇到了跟自己现在相同的情况,邵兵就越发感到不安,心底里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怒火。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种怪异的声音,紧接着,人影的形象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黑色的气息逐渐与人影缠绕在一起。一会之后,邵兵眼前原先的人影,已经变作了一团黑色雾气,游荡在房间四周。
邵兵倒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留意着这股黑雾,开始警惕起来。
黑雾在房间里,不停地飘动着,仿佛正在等待着机会。
突然,黑雾从上往下急落,冲向了邵兵,情急之中,邵兵举起了左手,将通灵戒指,挡在了自己身前,通灵戒指立刻闪起了微微的青光。
由于戒指的作用,黑雾在将要靠近邵兵身体的时候,突然被一种力量阻挡在了半空之中。它离开了原先位置,再次飘荡起来,而且更为迅猛,发出了一种凄厉的并非是人类的嘶喊声。
黑雾在室内,围绕着邵兵,来回穿梭着,表现得似乎有些痛苦,黑暗的空间内,只见一道更为黑暗的气流,正在上上下下,不断游窜。
片刻之后,它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嘶喊声也开始渐渐停息,黑雾,也逐渐在空气之中消散了。很快,室内的气氛,再次回到了原先的安宁平和。
邵兵叹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再看看左手上的戒指,尽管危机似乎已经离去,但依然心有余悸。
他瘫坐在床边,回想自己以往的经历,像刚刚那般惊险的场面,却是从未有过。
此时此刻,他对奚嘉和张小玲的境况,更加担心起来。
(如果,他们也遇到了这种危机,他们……他们……)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心里一阵冰凉。
(奚小姐的话,作为冤灵附身的宿主,它肯定是怀有某种目的,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但是,奚嘉、小玲……他们跟我一样,参与了驱灵……)
“唉……”邵兵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明天,我就去搜寻他们的消息)
邵兵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邵兵就联系了奚美,之后便驱车一同前往奚嘉所就职的房产咨询公司,准备在那里寻获关于奚嘉的消息
沿途中,邵兵买了份今早的晨报,但在仔细看过一遍之后,毫无收获,今天报上的新闻,大都是些平淡的社会常事,以及一则寻人启示,没有任何激烈的突发事件。
另外,尽管邵兵不愿去面对这样的事实,医院里的同事一早去了电话,在告知了奚嘉和小玲的姓名以及描述了他们的特征后,恳请对方帮忙留意,如有什么情况,马上联系。
一路上,奚美还是一脸的焦虑,邵兵看了看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对于昨晚自己的遭遇,邵兵也是只字未提。
“放心,也许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坏。”邵兵说。
大约又过了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奚嘉的公司门前。邵兵在车上按了按喇叭,一名岗亭里的保安走了出来,来到了邵兵的车旁。邵兵下降车窗后,开口问道:
“你好,我们是奚嘉的亲人,请问,他在公司吗?”
“哦……不,他还没来上班。”
“他是昨晚正常下班时间走的?”
“不错。”
“您从昨晚他下班后,就一直在这吗?”奚美也问道。
“对,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得换岗了。”
“那,他昨天走之前,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呢?”
“不同啊?”保安有些迟钝,静下来想了想,“哦,没什么不同,还和平时一样,我看着他们离开的。”
“他们?”邵兵有些疑惑,“除了他以外,还有谁?”
“他老婆,是站在这边等他的,后来上车后一起走了。”
“小玲?”奚美感到惊讶无比,“小玲……她昨晚应该在公司啊,而且,她的公司离这这么远……怎么可能……”
邵兵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里面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想了想之后,再次对保安问道:
“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个女的,就是他老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对,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以前我也见过她,但……怎么说呢……”保安迟疑了一下,“就是跟以前的感觉不相同。而且……”
“而且什么?”邵兵急促地问。
“而且从她在这里等,直到她上车离开后,没有听到她说话,甚至……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连她是怎么等在那里的,都没有印象。”
邵兵跟奚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察觉出了对方的不安。
“好吧,谢谢你。”
对保安致谢之后,邵兵驱车离开了这里。
“你怎么看呢?这一切好奇怪。”奚美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想,我们接下来必须要去一次小玲的公司。”
奚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决定之后,邵兵加快了车速,飞驰在公路上。
就在这时,邵兵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他从衣袋中掏出了手机。
“喂,邵兵,是我。”一个声音传入了邵兵耳中,正医院留意情况的同事。
“李藤,是不是有消息了?”邵兵和奚美,都开始紧张起来。
“不错,很巧,两个都有消息了,你先过来吧。”李藤说。
“他们怎样?”
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都死了。”
第十四章伤口
医院来工作已有几年时间,但停尸间内,邵兵却是第一次进来。
停尸间内的压抑气氛,和异同寻常的古怪味道,让邵兵沉痛的心情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奚嘉和张小玲,此时正躺在邵兵的面前,脸如冰霜,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身体除了头颅外,其余的部位全被尸袋套着。两人的头部,全都受到了损伤,所幸的是,脸部还保存得比较完整。
邵兵不忍再看,回过了身去,一脸黯然失落的表情。此时正站在他身边的,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李藤先生。
“他们,是同一时间遇难的吗?”邵兵问道。
看得出来,李藤对这件事,也觉得有些奇怪,“是啊,两人都差不多是在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死亡的,小夫妻两居然在一个时间段出事,真是离奇。”
邵兵并不打算告诉李藤奚美的这件事情。
“他们,是意外事故吗?”
“男的那个,是开着车,在高速行驶中,撞在了大货车的侧面,当场死亡的。但女的,却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女的是从高处摔下来,坠楼身亡的,就在她所就职的办公大楼。但是,根据现场的情况,办公大楼的安全措施非常好,意外从窗户口往下掉落,几乎没有这个可能。而当时整栋办公楼里,按照保安的回忆,几乎没有外人,有的只是些在那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员工。所以,警方认为,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自杀?”邵兵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轻声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李藤,那她也是当场毙命的吗?”
“没错,看样子,应该是从很高的楼层坠下的。”
“好,我了解了。”这时候,李藤看到了邵兵眼里,似乎含着泪水。心想邵兵与这位已故的好友,应该关系非常亲密。
“就这样吧,李藤,谢谢你,我先走了。”邵兵握了握李藤的手,准备告辞。
“那,他们的后事呢?要通知他们的家人吗?”
“不,等等吧,我们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办。”说完之后,邵兵就打开了大门,离开了停尸间,留下了一脸困惑的李藤。
很快,邵兵就来到了一间病房前,一个护士,正打开了门,从里面走出。
“小李,奚小姐怎么样了?”邵兵见到护士,问起话来。
“她昏厥了两小时,现在醒了,但还是泪流不止,也不说话。”
“那,饭吃了吗?”
“没有。”
邵兵很清楚,奚嘉和张小玲的死,对于奚美来讲,会带来多么巨大的打击。自今天开始,不知还要过多久,奚美才能振作起来。
而对于邵兵,突然之间失去了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心里也是同样的沉痛。但是,他又明白,现在的他,是奚美在世上唯一的希望,为了遇难的奚嘉和小玲,他觉得身上顿时有种不可推辞的使命。
事情并未解决,接下来,还有好多困难要去面对,所以,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要稳定情绪,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去运转。
“好,小李,你先走吧。”邵兵说。
被叫作小李的护士,点了下头,离开了病房门前。
(现在,要去跟她聊聊吗?)
邵兵在犹豫着,应不应该去见见奚美。
(算了,还是再等几天吧。暂时,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决定之后,邵兵也慢步离开了原地。
四天之后,医院内。此时,奚美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在妇产科检测完胎儿的发育情况后,奚美在午后的阳光下漫步了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休息病房内。
她提起了电话。
“你好,王医生,我已没什么事了,请您安排我出院吧。”
尽管心里的悲伤,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稍稍有所缓解,但医院里的压抑气氛实在有些透不过气来,所以奚美决定,先回家后再作打算。
自奚美听到奚嘉和小玲死亡的讯息时昏倒,被送至这个病房后,邵兵没有一次来过。
(他去了哪里呢?)
情绪渐渐稳定的奚美,不禁想起了邵兵。
很快,奚美就收拾好了自己在住院期间,邵兵托护士送来的临时用品,医院,来到了街道上。一时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奚美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奚美走了几步,来到车站后,一辆本田轿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奚小姐,走吧!”车窗内,奚美看到了驾驶座上的邵兵。
一路上,两人没有怎么说话,很快,轿车就来到了奚美所处的公寓。
在沙发上坐定之后,奚美为邵兵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了下来。
“邵先生,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可是,你去了哪里呢?”
“除了给你送了点日用品,以及为奚嘉和小玲的遗体办了点手续外,我没有做其他事。”
“嗯,你……通知了小玲的家人了吗?”
“不,还没有,我想,这由你来通知会比较好。”邵兵显得有些尴尬。
“可是……该怎么说呢……”一想到要给张小玲的家人传达死讯,奚美低下了头,视线又模糊了起来。
“我想,你还需要点时间恢复,通知家人,以及奚嘉和小玲的丧事,过段时间再说吧。接下来,你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邵兵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们要做哪些事呢?我们之前也做了好多事,可是,奚嘉与小玲,为了我,居然送了命。邵先生,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要怎么做!”
“奚小姐,你得要冷静,如果不够冷静的话,我们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奚美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考虑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很好,奚小姐,我想,是时候与你沟通沟通,采取下一步方案了。”
“你说吧,邵先生。”奚美调整了一下情绪,安定了下来。
“首先,我们先要了解,噬阴术的失败,到底是哪种原因造成的。当时的我们,因为太过灰心丧气,所以没有理智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邵兵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之后,继续说道:
“在这几天里,我重复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排除了许多可能,现在,只得出了唯一的一个结论。”
“是什么呢?”
“身份!奚小姐,是身份!你知道吗?我们很可能是搞错了身份。即使是意识再强的亡*,在噬阴术之下,都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但是,当时我们遇到了什么情况呢?几乎没有任何起色,作法就失败了。可见,我们应该是搞错了身份,如果姓名与生辰八字不正确的话,那一切都是白费了。”
“你……你的意思是,不是那个叫作孟冬梅的孩子吗?”
“自一开始,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应该不是她,现在来看,我更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不是她!”
“现在想想,我也觉得,上次去大田村的调查,未免太顺利了。”奚美皱着眉说道。
“还有,那个叫宝儿的傻子,你记得吗,当时我说过,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时至今日,这种感觉还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另外,他在临走时,还说过一句奇怪的话,但当时你们都没有在意。”
“是哪句话呢?”奚美惊诧地问。
“他说,‘姐姐的样子很可怕’。”
“很可怕?为什么说很可怕呢?孟冬梅相貌很丑吗?村长并没有这么说啊。”
“确实,当时,我也觉得这有些古怪。我也曾仔细琢磨过,遗憾的是,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那么……好吧,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奚小姐,你的情绪已经没问题了吗?”邵兵关心地问。
奚美经邵兵的开导之后,顿时清醒了许多,邵兵这样一问,她坚定地点了下头。
“好吧,如果没问题的话,奚小姐,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大田村,这次,把我们所有的疑问,都调查个清清楚楚。”
“好吧,就这么办。”奚美表示同意。
一切都谈妥之后,两人又约定了出发时间,随后,邵兵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出门的一刻,邵兵又回过了身,对奚美微笑着,掏出了藏在口袋中的手。
“奚小姐,第一次,你拒绝了我的握手请求,希望这一次……”
“嗯。”奚美点了点头,回赠了邵兵一个久违的微笑,“上次真是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伸出了右手,与邵兵宽大结实的手相握在了一起。
第十五章掌握线索
轿车行驶在去往大田村,那段熟悉的路上。一切景色,那条湖,那些山脉,那条石子路,依旧如昔,没有丝毫的变化。
奚美见到了这些景色,思绪翩翩,不禁想起了前一趟四人一同去大田村时的情景,当时的车内坐着四人,虽有严肃的话题,但也有欢声笑语,大家自在融洽地相处在一起,共同解决难题。而现在,车内只剩下邵兵与自己两人,与过去相比,便觉得此时车内万分孤独,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在心底里飘浮,紧接着鼻子感到一阵酸楚,热泪止不住地下落。
奚美在副驾驶座,手中接过了邵兵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红肿的双眼,将眼眶中的泪水逐渐擦干。很快,轿车就已经行驶到了奚嘉前一次泊车的位置。
此时的时间已是正午,艳阳高照。邵兵与奚美两人,在车上简单地吃了些速食品,喝了几口水之后,便徒步向大田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依然是时不时出现一些在田里工作,或推着车的农夫。
“我们去哪呢?”此时的奚美,已经怀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走了几步后,便觉得有些疲劳。
“先去找村长吧。”邵兵也看出了奚美显得有些吃力,便故意放慢了步伐,让她能慢步行走。
很快,两人来到了村长所处的村委会大楼,那座有着三层楼的旧房子。两人进入后,很顺利的,便在村长办公室内,找到了村长。
村长见到邵兵和奚美的到来,微微有些吃惊。
“怎么,你们又来了?”他看了看他们的身后,心想上次的两人是否一同前来。仔细瞧清楚之后,确定了这次只有奚美和邵兵两人。
“村长,有些事情,我们想再来确定一下。”邵兵说。
“咦?还有什么事呢?”村长觉得很奇怪,心想这家报社为何如此麻烦,三番四次的到这里调查情况。
“好吧,郭村长。”邵兵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村长感到有些惊诧,“我想再问一遍,十年前离开的那户人家,真的只有那母女两人吗?”
“不……不错,这怎么了?”村长的回答,微微有些不太自然。
“那双红鞋子,真的是这户人家的?”
“这个啊,我想是吧。”村长挠了挠头,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么,郭村长,那户人家在临走时,有无留下什么东西呢?”
“这……这个,有是有点……不多……不过……”村长笑了笑,“不过,都没什么用,是些小东西,而且,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即使要找,也不容易啊。”
“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他们当时走时,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带走后,只留下些无用的杂物,后来被村委会放置在了仓库里,好多年了,都还不知在不在。”
“仓库在哪里,您带我们去吧。”
村长楞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可理喻,而且,对于报社来讲,这种行为也显得愚蠢和没有意义。
“喂,你听清楚,我是说,这些东西被随意放在了仓库里,现在有没有,都还是个未知数,即使在里面,也和其他被丢置在仓库里的杂物混在一起,难以找到了,再说……”村长再次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声中,带着一种轻蔑的意味,“这些东西,真的是些不起眼的旧物品,对你们没有帮助的。”
“你别管,带我们去吧,我们想去看看。”邵兵这句话,包含着一种坚持。
“你……”村长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如果不是第二次见面,一定会以为对方是个疯子。
“郭村长,请您带我们去吧,这对我们很重要。”奚美站起身来,一脸的焦虑。
“到底方便吗?”邵兵说。
“方便是方便,仓库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
“行了,那我们走吧。你只需帮助我们将仓库门打开,剩下一切交给我们吧。”邵兵说完之后,已经准备离开。
村长拗不过邵兵,但又怕得罪了报社,想了想之后,只好妥协。
“那好吧,我领你们去。”
奚美和邵兵两人,跟随着村长,走出了大楼后,经过了两处拐角,来到了一个周围杂草丛生,破旧粗陋的仓库房前。
村长取下了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挑选完毕后,来到了仓库门处,随即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三人一同进入了仓库。奚美和邵兵,顿时闻到了一股仓库里常年积累的恶心气味,以及随意堆在地上的各种家具的味道。
“看吧,就是这样。”
村长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而呈现在邵兵和奚美前方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破旧或损坏的器物,有沙发、木凳、木床、橱柜、被子、毛巾、茶杯等等,还有一些老式的电视机、收音机等等。这些器物,无一例外都覆盖着一层灰尘,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让奚美和邵兵看得有些作呕。
(在这里,能找到些什么呢?)
奚美的心里,不禁自问道。
“好了,你们慢慢找吧,找完后可以自己离开,我晚上再来锁门。”村长丢下一句话后,就径自离开了,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奚美与邵兵两人。
“怎么办呢?我们……”奚美问道。
“无论如何,总要找找看是否有线索。奚小姐,你找处地方休息吧,我来翻翻看。”邵兵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外套,将袖子撩至肘部,开始在物品堆里翻找。
东西很多,邵兵不可能每样都翻过来,所以他只挑选一些如桌子、橱柜之类容易藏物件的家具。事实上,这是一场没有具体目的的游戏,邵兵也并不确定,自己要找些什么。
奚美站在旁边。因为行动并不方便,所以不能帮助邵兵,但她的双眼,却没有离开此时正在杂物堆里,迎着吹起的灰尘,弯着腰,时不时擦着汗,在里面仔细翻找的邵兵。
奚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正在慢慢酝酿着。回想过去,自认识邵兵以来,他就倾尽全力地在帮助自己,在最迷茫的关头,他为自己指引了一条出路;在最黑暗的时刻,他为自己点燃了一盏明灯,当奚嘉、张小玲双双遇难后,自己曾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几度想过放弃,也正是邵兵,伸出手来拉住了自己,使自己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想到这里,再看到此时正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地检查着一堆小物件的邵兵,奚美的眼眶逐渐湿润,心里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真情。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邵兵的工作进行得相当仔细,只要是挑起的物件,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必然是彻头彻尾的检查搜寻。
即使是站着,奚美还是感到了一阵疲劳,这时候,邵兵找来了一张没有破损的椅子,在简单的擦拭后,奚美坐了下来。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东西吗?”奚美关心地问道,她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邵兵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对奚美一笑,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些,我再找找。”邵兵指着前方的一些杂物。
在简短的休息过后,邵兵继续忙碌起来,奚美依然是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们此时没有任何帮手,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般。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地上被检验过的杂物,已经越积越多。就在这时,邵兵翻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大的橱柜,橱柜里,还放着几件破旧的女式衣物,右侧的中间部分,还有一个抽屉。
邵兵打开了抽屉,这时候,他发现里面藏有一封信件,信口已经被撕开,里面的内容显然已经被人读过。
信封上的发件人地址,字迹混浊,已经无法看清了。再看信封上的发件人姓名,也是一个丝毫不认识的名字,待看到收件人的姓名时,上面清晰地写着“收件人*枫”。突然之间,这个名字如闪电般的在邵兵脑海里闪过,邵兵想起,这正是十年前离开的那户人家的母亲的姓名。邵兵激动不已,连忙打开信口,里面分明有着一张白纸,抽出一看,正是这封信的信件。
“找到线索了!”邵兵大叫一声,脸上的表情兴奋不已,他在心底里由衷感激着上苍的怜悯。
奚美看到邵兵这般神情,也是猛然站起,来到了邵兵身旁。
对于信件依然在里面,邵兵料想,应该是当事人读完信之后又再次塞了回去。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没有任何规范的书写格式,只有如下几句话:
“妹,你在大田村家境贫困,倒不如过来跟我一起,我在滨海市那座老房子,现在我不住了,你可以过来,也有个照应。地址是滨海市东建路八十三号。你来过几次,应该记得。”
“原来,他们是去了滨海市。”邵兵说道。
“那么,也就是说……”奚美此时也显得有些激动。
“不错,奚小姐。”邵兵笑着说,“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知道那对母女的去处了!”
第十六章拨开云雾
“你好,是王炎吗?”
“你是……”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邵兵,你现在还在滨海市吗?”
“哈!是你啊,当然了,我一直在那。说吧,找我什么事。”
此时与邵兵通电话的人,叫王炎,是邵兵以前儿时的玩伴,从学校毕业之后,王炎就离开了秋山市,去往了叫作滨海的另一座城市。两人虽很久未见面,但依然保持着联系。自邵兵从大田村回到秋山市后,便打算依着那封信上的地址,找到那对当年离开的母女。但滨海市离秋山市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所以,邵兵自然想到了王炎这位朋友,希望能通过他,帮忙打探一下母女现在的情况。
“滨海市东建路八十三号?”王炎在电话中重复了一遍,“唔……东建路现在正在拆迁,都是些老旧的房子了。”
“这样啊,王炎,你离那近吗?”
“非常近,从我住的地方到那,不超过十五分钟。”
“你如果有空的话,能方便帮我去看看吗?我想找两个人。”
“好,当然没问题,你把他们的姓名告诉我吧。”
邵兵在电话中,将*枫和孟冬梅的姓名说了一遍,王炎取出了一本用以作备忘录的小册子,匆匆记了下来。
“好了,如果我见到他们,就叫他们给你通个电话,你看怎样?”王炎了解邵兵的个性,所以并没有打听事情的原因。
“好,真是谢谢你了,这事对我很重要,拜托。”
托付完毕后,邵兵便挂上了电话。
自回到秋山市后,邵兵急忙进展了起来,第二天便给王炎打了这通电话,委托他调查母女的住处。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几天,邵兵和奚美,暂时还不能做什么,只能选择耐心地等待。
今天是周日,日光明媚,明明是秋天的时节,但却带有几分春意。这样的天气,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愉快舒畅,适宜户外活动。秋山市的各处公园和广场,未到中午,已是聚满了各种人群。嬉笑吵闹的声音,洋溢在每一处角落。
邵兵和奚美,再次开着车,来到了去往了大田村的路上。
就在中午,奚美给邵兵通了电话。“不知为何,我很想到那母女以前在大田村的房子去看看,你有空吗?”邵兵当然愿意一同前往,再说,经奚美提醒后,也觉得确实有必要去看看那座房子。
“我们去过两次,居然没有想到去看看。”在车上,邵兵戴着太阳镜,一边笑一边说着。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再次来到了大田村。
另一方面,在滨海市,因为是周日,所以王炎今天不用上班。在起床之后,他想起了邵兵的嘱托。
午饭过后,王炎就依照地址,来到了东建路上。在这一带,因为市里面的规划指令,这里的老房子都要面临拆迁。当王炎来到时,已经有几乎一半的住户离开了。而现在在这里的,一眼望去,基本都是些年纪偏老的人,也许是对这里还恋恋不舍吧。王炎按照两边的门牌号,一家家的找着。
“八十三号……在哪里呢……”王炎一边走,一边说着。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王炎的耳边传来了一片欢声笑语。
一路上,有些窄窄的、黑漆漆的弄堂,时不时在王炎的身旁闪过。
虽说离这里不远,但却还是头一回来这,王炎顿时有些不大习惯。
“七十九、八十一……”这时候,王炎在一座老旧的平房前站住了。“唔……就是这里了,八十三号。”
王炎有些庆幸,房子还没有被拆迁。他走上前去,用手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动静。
“有人吗?”王炎再次敲了敲门。但是,在重复了几遍之后,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王炎来到了窗边,但是一条暗红色的窗帘,挡住了王炎的视线,看不见室内的任何情况。王炎又敲了敲窗。
“不要敲了,里面没人。”这时候,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女人,在隔壁房子的门前对王炎说道。
“人不在吗?”王炎顺势一问。
“这房子已经有半年没有人住了。”
“为什么?等等,这房子以前住的人,是叫……”王炎从口袋里掏出了备忘录。“是叫*枫吗?一个女人。”
“这……好象是吧,总之是姓*。”
“那,她去了哪里?还有,她的孩子呢?”
“孩子?你是说以前跟她住一起的吧,那孩子四年前就去世了,是生病吧……”
“是遗传病。”这时候,对面的一户人家,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坐在门前听着他们的谈话,插口说道。
“那么,那女人呢?现在在哪?”王炎再问。
“半年前也死了,她是心脏病发作死的。不过她在死前已经疯了。”老头又再次深沉地说道。
“死了?疯了?”
“疯了好久了吧,自那姑娘死后。”女人回答。
“好吧。我明白了。”王炎有些遗憾。虽然与这对母女并不相识,但母女两惨淡的命运,给王炎带来了一种微妙的压抑感受。他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随即挪了挪步子,准备离开东建路八十三号的旧房子。
通过了向村里人的打听后,邵兵和奚美,很快便来到了*枫家以前居住的土房。
呈现在邵兵和奚美眼前的,是一座破旧的房子。随着岁月的冲击,土房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不堪入目,整座屋子的外墙,就像被腐蚀过一样,坑坑洼洼、斑斑点点。土房的门,早已被拆了。邵兵和奚美轻轻走了进去。屋子的地面,现在长出了野草,成堆的垃圾聚在一个角落。右侧有一间极小的房间被分开了,这么小的空间,并不足以放下一张床,邵兵猜想,这可能是这户人家的厨房。相对来讲,这间厨房还算保留得比较完整。
这座房子,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即使有,过去了十年时间,也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邵兵叹了口气,和奚美一起走出了大门。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正神色怪异地注视着他们。
“这人……宝儿!”邵兵叫出声来。站在他们眼前的,正是第一次来访时,那个试图抢走奚美红布鞋的傻子宝儿。
宝儿看到他们,显得很慌张。但又张口结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邵兵和奚美走上前去,来到了宝儿的身边。这一次,宝儿并没有跑开,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来到身前。
宝儿突然伸出了手,指着土房说道:
“姐姐……姐姐在里面……样子……样子好可怕。”宝儿战战兢兢地说。
“宝儿,你别害怕,告诉我,为什么姐姐样子好可怕呢?”
“好可怕好可怕……”宝儿没有回答,依然重复着这三个字。
“姐姐穿着红布鞋,是吗?”奚美温柔地问道。
“嗯!”宝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邵兵仔细地瞧着宝儿,观察着他。今天的宝儿,穿着要比上次干净得多,头发也没有那么零乱。宝儿被邵兵这么一瞧,显得有些不大自在,后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邵兵的全身,仿佛像触电一样。脑海里面,一个讯息瞬间浮现。他拉住了奚美的手,惊呼道:“原来是这样!奚小姐,我……我总算知道宝儿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了!我真是个笨蛋!”
奚美被邵兵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她的手被邵兵抓着,随即脸微微有些泛红,紧张地问道:
“什……什么?”
邵兵回过头,又看向了宝儿,开口问道:
“宝儿,你今年多大?”
“我……我今年……去年过节妈妈说……我有十九!”宝儿回答。
“去年十九?”邵兵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去年十九,那今年就是二十。错了,一切都错了,奚小姐,宝儿在十年前,刚好十岁,而孟冬梅当年是八岁,试问,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叫一个八岁的孩子为姐姐呢?”
奚美听到邵兵的分析,目瞪口呆。
“不是她!姐姐绝对不会是指孟冬梅,奚小姐,村长可能在撒谎,我们去找他!”
邵兵和奚美,匆匆离去了。只留下傻傻站在原地的宝儿。
第十七章赤色悲剧
在去往村委会的路上,奚美疑惑地看了看邵兵,向他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呢?”
“关于这件事。”邵兵慢慢说道,“第一次当我见到宝儿时,我就跟你们提过,我感到了有些不同寻常,这是因为,宝儿的长相,给我带来了这种奇怪的印象,也许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捕捉到了这个矛盾之处,但是,很遗憾,只怪我太迟钝,当时还是没有发现。”
“但是就在刚才……”邵兵咽了下口水,继续说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看到宝儿的相貌,怎么看都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十年前,他正好十岁,而孟冬梅差了他两岁,显然,姐姐指的不是孟冬梅。”
奚美听完邵兵的叙述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她缓缓说道,“如果能在第一次就发现的话,奚嘉和小玲,或许就……”说着说着,奚美又哽咽起来。
邵兵看出了奚美的心思,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道:“不错,我真该死!”
几分钟之后,两人来到了村委会大楼,村长的私人办公室里。村长见两人再次来访,既觉得麻烦,又觉得吃惊。
“你们两位……”
“郭村长!”未等村长说完话,邵兵便率先开口。“我今天来,再问你一遍,那户人家,到底住几个人!”
村长被邵兵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立刻呆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快回答!“邵兵带着怒气,愤恨地问道。奚美在邵兵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襟。
“这……这个,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村长脸露尴尬之色,无奈地回答道。
“好吧,我换个问题,郭村长,那户人家,到底有几个孩子?”邵兵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村长再次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精明的村长此刻心里正在为难,看到邵兵如此气势,并且再次来盘问,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些什么,但究竟掌握了多少,又是难以预测。
“这个嘛……”
就在这时候,邵兵的手机来电声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
“是邵兵吗?”这是王炎的声音。
“是我。”
“告诉你件事,是这样的,你叫我帮忙找的那对母女,我现在正在他们住的房子那里,他们死了。”
“啊?死……死了?”邵兵惊呼。身在一旁的奚美和村长,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感到一头雾水。
“不错,孩子四年前死的,是死于什么遗传病,那女人是半年前,心脏病发作去世的,现在那房子没有人住,所以,恐怕你是无法联系到他们了。”
邵兵低了下头,一脸的黯然,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眼看即将中断了。
“不过,说来也巧。”话筒那头,伴随着周围的一些室外的细微杂音,王炎继续说着,“在我临走时,因为这一块地方正在拆迁,所以他们的一位亲戚刚好到房子里来整理东西,我撞见了她,随便问了几句这户人家的情况,我想或许对你有用。”
王炎的话,让邵兵瞬间来了精神。
“那位亲戚,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不,她已经走了。”
“那你打听到了些什么?”
“其实也都是些平常的事,我简单跟你说一下吧。孩子的父亲,很早就已经死了,母亲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生活,后来发觉在村里吃不饱,穿不暖,一个孩子就被寄养给别处,而另一个孩子,跟着母亲来到了滨海,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两……两个孩子?”邵兵惊讶地问道。村长在一旁,不知为何,脸部表情显得极为难堪。
“是啊不错,她是这样说的,还有其他事吗?”
“不,可以了,谢谢你了王炎。”
“不客气。”
说完之后,两人便中断了通话。邵兵的眼神,再次来到了村长的脸上。
“说吧,另一名孩子是谁?你为什么要隐瞒,快回答我!”
邵兵的声音突然变大,村长心里又震了一下,并不了解发生什么事的村长,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这个……”刚才站起身来的村长,忽然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求求你,村长,快告诉我们。”奚美在一帮央求道。
“是……不错,他们有另一名孩子,名叫赤椅尾,村里人叫她小尾,因……因为不大出门,所以并不是很多人认得她。”思虑片刻后,村长认为无法再隐瞒下去,故点了根烟,缓缓说道。
“混蛋!为什么你第一次不说!我告诉你,就因为你隐瞒了真相,现在已经出了人命。算了,你现在也别解释了,快他妈告诉我所有事情。那孩子是谁,穿红布鞋的,是不是那孩子?!”邵兵满腔的怒火,已经难以遏止。
村长听到邵兵说出了人命,心里不禁害怕担心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什么……出了人命?”
“红布鞋,是那孩子的?她为什么很少出门?”邵兵不管村长的提问,继续问道。
“不……不错,是小尾的,小尾的双脚,是先天性残疾,走路不灵便。实际上,她并不是*枫的亲生女儿。”
“什么?那么,她的亲生母亲呢?”
“也是村里人,但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便难产死了。她之所以姓赤,是跟了她生母的姓氏。”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这句话,仿佛给邵兵带来了一种启示。
“好吧,我告诉你,姓郭的,现在,我要求你将关于这叫赤椅尾的女孩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通过其他方面的打听,也已经基本掌握了真相,如果你再打算隐瞒,后果你自己想象!”
村长几乎被逼到了绝路。眼见真相已无法再欺瞒下去,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随即死气沉沉地说道:
“关于赤椅尾这女孩的死,是村里的一个悲剧。你们跟我来,到那土房那边,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村长,陪同着邵兵和奚美,三个人一同来到了之前的土房处。宝儿依然在那边,但已经不再紧张,而是独自在草丛里自顾自地嬉笑玩耍了。此时的天际比之先前有些阴沉,给人一种快要下雨的感觉。风轻轻地吹着,树枝的枝叶随着风的节奏慢慢摆动着。
“你们知道,那女孩为何穿着红布鞋吗?”在微风中,村长回过头,对着邵兵和奚美问道。
邵兵没有回答。奚美则在原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这是一双尸鞋。”村长静静地说。“在我们村里,红色的鞋子,是人死后葬前穿的,所以,赤椅尾的这双鞋子,用我们村里人的叫法,应该称为‘红尸鞋’。”
奚美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手紧紧地和邵兵的手贴在一起。
“赤椅尾的后母,也就是*枫,对她并不好。经常虐待、辱骂,孩子平时受了很多苦。有一年冬天,没有鞋子,*枫就把赤椅尾母亲死前穿过的红尸鞋拿出来给小尾穿,那一年,我记得特别清楚,村里下着雪,我正巧在她们家门前经过,当时的小尾,年龄还小,穿着这双红布鞋,黝黑的皮肤,正扶着大门,在里头静静地看着我。”
邵兵和奚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郭村长指了指不远处的宝儿,“可以说是小尾唯一的朋友。宝儿比小尾整整小了两岁,所以叫她姐姐,他们同是村里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孩子。”
“赤椅尾……是怎么死的?”邵兵问道。这时候,邵兵想起了王炎在刚刚的电话中提到,他们的亲戚曾说另一名孩子托付给了别户人家寄养,现在想想,这实在不大可信,多半是*枫用来搪塞而编的谎言。
“哎……”村长叹了口气,一脸痛苦的神情。“这是一个悲剧,一个悲剧……”
村长反复强调着这句话。邵兵和奚美,静静地注视着他。远处的宝儿,依然蹦蹦跳跳,独自在草丛里玩耍着,时不时朝这边望望。
天色,显得更加阴沉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永远不会再被提及。当时发生后,我也极力要求所有人都这么做了。”村长哀叹着说道。
“有一年,也是现在这个时节……*枫,因为条件的艰苦,决定去往远方,投奔她的亲戚。但是,她不愿意再带上赤椅尾,那孩子对她来讲,是个长久以来沉重的包袱,可是,当时的她,要如何处置呢?没有人愿意收留那个孩子。”
奚美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感到后背一阵寒意,仿佛一件恐怖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
“她,*枫,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村长低下了头,艰难地说着。“将小尾,用绳子绑住之后,塞住了嘴,将她关在小小的厨房里,直到她……”
“啊!”突然间,奚美惊呼出声,将手捂着嘴,显得难以置信。
“小尾……就是这样活活饿死的。几个星期后,宝儿第一个发现了这件事。再后来,我们村里的领导,在了解这件事之后,讨论了一番,为了不让这件丑闻扩散出去,影响到大田村的名誉,我们决定,严守秘密。而那小女孩的尸体,我们是选了处地方,给悄悄埋葬了。”
“我终于理解……”邵兵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喃喃地说,“为什么宝儿会说姐姐的样子很可怕了,那是因为,他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就连一个傻子,都会为之震惊……”
村长并不清楚邵兵在说些什么,也就没有回答。一时之间,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时候,邵兵不知不觉看向了那座低低矮矮的土房,随着风声和树叶飘动时的簌簌声,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眼神平静,脚上穿着红尸鞋的一个先天性残疾的女孩,正手扶着门把,幽幽地凝视着他们。
邵兵不禁打了个冷战。
天色,此时变得极为阴沉,很快,就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就仿佛上天都在为之哭泣。
尾声
从一早开始,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为这初来的春季,披上了层外衣,带来了一种朦胧生动的气息。
这样的雨天,即使不打伞,也不会觉得有多大的麻烦。反而,在这渐渐转暖的气候中,细微的雨丝落在人身上,会给皮肤带来一种湿润的舒心感受。
尽管今天是周六,但秋山陵墓,这座已经建成有十几年历史的秋山市境内唯一的墓地,人并不是非常多。也许有人觉得,临近四月的时候来扫墓是不大合适的,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清明时节到这里来。
有两个人,从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其中一位女子,正推着辆小小的婴儿车。两人在雨中没有张伞,正并肩慢步走着。
“让这么小的孩子进去,似乎不大合适吧。”墓园门口的保安人员,随口说道。
“没关系。”女子笑了笑,之后便跟男子一起,进入了墓园内。
邵兵和奚美,此时正站在奚嘉和小玲的墓前,满脸的沉重。雨丝还是在空中飘荡着,婴儿车的白色罩子,正好挡住了孩子的上半身。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并没有哭,而是静静地躺在小车里面,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奚嘉、小玲,你姐姐带着她的宝宝,来看你们了。”邵兵缓缓说着。
随着这句话,邵兵和奚美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之前,那如梦如幻的红尸鞋事件当中。一幕幕的场景,就像播放电影一样,在他们的脑中涌现出来。
事情,真是解决得不大容易啊。奚美的心里,暗暗想着。
几个月前,当得知冤*的身份是大田村被后母*害的女孩赤椅尾时,邵兵就立即从村长那里获取了赤椅尾的身份资料,随后,便和奚美在公寓里,再次使用噬阴术,成功的将赤椅尾驱逐出奚美的体内。为了那一次能够有足够的阳气,使得噬阴术的进展万无一失,邵兵将自己祖传的通灵戒指砸碎,让其散发出了剧烈的阳气,赤椅尾的亡*,随着嘶喊声,在空中盘旋一阵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之后,邵兵又将红尸鞋,交回给了村长,让它随着赤椅尾的身躯一起,长埋于地下。
自此,红尸鞋的亡*附身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事后,奚美似乎有一个心结还未解开,便问邵兵:
“到底,赤椅尾为什么要来到我孩子的身上呢?”
“关于这一点……”邵兵若有所思地回道:“我想答案已经非常清晰了。赤椅尾,那个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之后又遭后母残酷虐待的悲惨女孩,她唯一的心愿,我想即是能拥有一个真正能疼爱她的妈妈,这是一种单纯天真的渴望,这种渴望,在她死后,被包含在了强烈的怨气里,而你,正给了她这一机会。赤椅尾,应该也是有选择性的挑中了你吧。”
此时,雨已经渐渐停了,阴天的气氛,正慢慢退去,烈日的阳光,很快出现在了雨后的都市中。
“对了,我刚刚忘记在他们墓前许一个愿望。”在两人离开了墓园后,奚美微笑着说。
看到了此刻沐浴在阳光中,奚美的灿烂笑容,邵兵微微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如果这样,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像话的话。”奚美温柔地笑道:“就可以让他们来找你算帐。”
邵兵理解了奚美话中的意味,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抱起了此时躺在婴儿车内,还昏睡未醒的孩子。
“是啊,我的通灵戒指,也已经没有了。所以,我只能争取做个优秀的爸爸了,你说,是不是呢?”邵兵对着娇小可爱的孩子,笑着问道。
随后,奚美来到邵兵身边,跟他依偎在了一起。
这是一幅最简单,但又是最珍贵的画面。在春日的照耀下,温暖的真情和淡淡的幸福,此刻正洋溢在邵兵与奚美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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